撰文:Jeff John Roberts
翻譯:Moni
內容概述
- NFT 已經引起新的侵權問題,這會讓藝術家們感到沮喪;
- 從更大的角度來看,雖然問題存在,但由于 NFT 給藝術家們帶來了新的收入來源,因此目前仍未得到重視,
如果說要挑一個 2021 年關鍵詞,那么「NFT」十有八九會入選。
NFT,即非同質化代幣,是一種不可復制的虛擬資產,無法被分割,也不用擔心被盜,由于區塊鏈是一種去中心化、可公開查看且防篡改的分類帳,因此你擁有的虛擬商品可驗證稀缺性,這些虛擬商品可以是部分或全部數字藝術,也可以是流行文化中的某個經典時刻。
盡管許多人對 NFT 熱潮及其背后技術仍然感到有些困惑和不解,但沒人否認一件事:NFT 真的有利可圖!最近幾周,買家投入巨資購買 NFT 作品,比如:音樂家和視覺藝術家 Grimes 一系列 NFT 收藏品以超過 600 萬美元的價格被售出;著名加密藝術家 Beeple 的 NFT 作品《Everydays: The First 5000 Days》在佳士得更是以 6934 萬美元的「天價」被 NFT 基金 Metapurse Metakovan 創始人買走。
然而,隨著「炒作」一點點興起,NFT 熱潮也引發了數字資產本義和互聯網版權的爭論,一些人認為,NFT 可以緩解創作者和技術平臺之間長期以來的緊張關系;但也有一些人覺得,NFT 已經引發新型盜版和侵權形式。
人們到底在買什么?
NFT 不是一個新概念,自 2017 年開始就已經出現在加密市場中,當時一家名為 Dapper Labs 的公司推出了一款名為「加密貓」 CryptoKitties 的獨特數字貓咪卡通去中心化應用,結果迅速引發市場狂熱,一些加密貓 NFT 甚至能以幾萬美元的價格售出。雖然市場之后沉寂了一段時間,但當我們進入 2021 年后,NFT 卷土重來,而且商品范疇也得到進一步擴大,不再局限于當年那些可愛的小貓咪了。
如今,NFT 范圍幾乎可以覆蓋所有數字文件內容,比如:
- 美國搖滾樂隊 Kings of Leon 與加密貨幣初創公司 Yellowheart 最近合作推出「NFT Yourself」系列,慶祝其新專輯《When You See Yourself》的發行。據悉,Kings of Leon 是第一支以 NFT 形式發行專輯的樂隊,最終在 NFT 交易平臺 Opensea 進行的新專輯 NFT 拍賣拍得 766.4 枚 ETH,約合 140 萬美元,目前該系列中最貴的 NFT 是「Golden Ticket: Bandit #2 Wave」,售價 89 枚 ETH。
- 英國最具標志性的街頭藝術家 Banksy 將一副價值 7 萬英鎊的藝術品《Morons》(白目)在紐約布魯克林一處秘密地點銷毀,銷毀過程向全球觀眾直播,之后他將這幅作品制成了 NFT,因為他認為數字化藝術形式將是行業未來。這幅價值 7 萬英鎊的作品內涵旨在嘲笑收藏家購買昂貴藝術家,新《Morons》將在 SuperFarm 市場上變成 NFT,而且很快就會啟動拍賣,中標者將獲得識別作品的獨特數字代碼和真實性證明,本次拍賣交易所得的一部分資金將會捐獻給慈善機構,
- 還有 Twitter 創始人杰克·多西(Jack Dorsey),他的首條推文 NFT 競標價格超過 200 萬美元,特斯拉創始人 Elon Musk 也宣布將把一首關于 NFT 的歌曲制作成 NFT 出售,加密藝術家 Beeple 很快回應稱愿意出 6900 萬美元高價購買。
然后在火爆的「外表」之下,加密社區也對 NFT 產生了一個質疑:人們究竟在買什么?畢竟,只要能夠連接互聯網并對軟體知識有基本了解,任何人都可以輕松復制這些 NFT 「工藝品」(合法或非法),如果你可以直接列印杰克·多西的推文,或是在自己的網站上嵌入這條推文,為什么還要花錢「擁有」這條推文呢?
NFT 支持者們可能會告訴你,他們購買的「藝術品」雖然看起來(或聽起來)與互聯網上的副本完全相同,但他們擁有的版本帶有唯一所有權證書(可以將其視為序列號或原創者簽名),這個證書「刻在」區塊鏈上,以創建防篡改交易記錄并向全世界展示這個作品的所有者是誰,對于 NFT 篤信者們來說,這意味著他們至少擁有了一副作品的「唯一性」,NFT 所有者也聲稱他們的數字藝術是「真實的」,過去,畫家簽名的一幅原畫可能價值數百萬美元,但現在,這幅畫在數字世界里可能會被拆分成「數萬片」,然后粘貼在大學部生的宿舍里。
但是,這些 NFT 所有者可能會驚訝地發現——他們「擁有」的東西其實非常有限。
法學院教授喜歡告訴學生一件事:財產就像一捆柴棍,捆綁中的每根棍子都代表做某事的權利,例如你有權出售財產、收獲財產或銷毀財產,等等,版權也是一種財產,現實中的確如此,而且版權中包含了更多「棍子」,比如,廣播音視訊、圖像銷售的權利,這比許多人意識到的要多。
在體育比賽和音樂表演方面,律師們正在竭盡全力確保其客戶——體育、影視歌明星將大部分所有權歸他們自己所有,對于粉絲來說,購買 NFT 只是獲得了許可,這個許可讓粉絲們在展示或轉移相關作品時幾乎不會受到法律問題的影響,但也有例外,比如,NBA 發行的 NFT——被稱為「高光時刻」 (Moments),購買者并不能修改這些「高光時刻」視訊,也不能用 NBA 聯盟認為令人討厭或令人反感的方式來展示,
NFT 在內容方面所做的某些限制,已經超出了實體卡所帶來的限制。同樣以 NBA 的 NFT 為例,在與之相對的實體球星卡上,收藏者可以隨意調整卡片內容,比如在球員臉上畫個胡須,或是貼上一些有趣的圖片,而 NFT 無法做到這些。當然,實體球星卡也有一些限制,各大體育聯盟都會保護知識產權,因此你不能把球星卡上的圖片印在 T 恤上首賣,這些權利肯定比 NFT 所附帶的要更廣泛。
NFT 是一種新的財產形式,但也帶來了新的盜版形式
賓夕法尼亞州立大學部狄金森分校知識產權學者 Tonya Evans 最近也研究了區塊鏈和 NFT,還撰寫了一本分析「2018 年 CryptoKitties 現象」的論文,她認為 NFT 為創作者提供了一種重要的全新途徑,使他們能夠與粉絲建立聯系并從中賺錢。
Tonya Evans 發現,許多黑人藝術家在 NFT 熱潮中走在前列,這些潮流藝術家們會使用諸如新社交媒體音頻應用程式 Clubhouse 之類的渠道來推銷和出售他們的作品,由于 NFT 技術提供了一種在互聯網上不會被「無限復制」的方法,藝術家們因此可以輕松證明某個數字作品是獨一無二的,她進一步解釋說:
「你可以為工作的完整性進行編碼,高科技已經開始‘威脅’音樂產業,任何人都可以完美復制原創音樂,現在 NFT 也許是解決這一問題的最佳技術,」
Tonya Evans 認為,NFT 技術的確為創作者提供了新的機遇,我們已經看到 Grimes 和 Beeple 等藝術家通過 NFT 將作品賣出了高價,但同時其他「不太知名」的藝術家也能利用 NFT 賺錢,他們正在使用 Nifty Gateway 和 OpenSea 之類的平臺來銷售限量版運動鞋和潮鞋盒,從這個意義上來說,NFT 代幣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新貨幣」!
但是,NFT 可以有效避免盜版嗎?答案不盡然,
就像互聯網上其他有利可圖的東西一樣,NFT 熱潮也吸引了一些「壞家伙」,他們希望拿別人的作品獲利,舉個例子,最近有個藝術家,她用「Weird Undead」的名義發布了多個數字畫作,但很快這位藝術家發現有人偷了自己的作品并制作為 NFT 出售。
上周,Weird Undead 向 OpenSea (目前最大的 NFT 交易市場)提交了一系列法律通知,她的粉絲也向 OpenSea 提交了法律通知,需要該平臺能夠阻止相關 NFT 交易,用 Weird Undead 的話說,這是一次「瘋狂而毫無意義的版權侵權」,據悉,Weird Undead 的模仿者一直使用「Tokenized Tweets」 ID 在出售其作品。
不僅如此,一些加密行業大咖的推文也被人利用并制作 NFT 拍賣,其中就包括 CoinShares 的 Meltem Demirors 和 Coin Center 的 Neeraj Agrawal:
事實上,發行未授權 NFT,只是圍繞 NFT 盜版問題的冰山一角。還有一個更嚴重的潛在問題,即:競爭性區塊鏈服務的出現,每個區塊鏈都能保證他們提供的 NFT 是唯一權威記錄。這種情況類似于在一個小鎮里,有兩個競爭服務機構來注冊土地契約,或者兩個拍賣行各自聲稱擁有藝術品的合法所有權,對于新興 NFT 行業而言,該問題可能是一個無法回避的顯示問題,市場必須有一個最終定論,即:到底誰能證明給定代幣的獨特性,
到目前為止,市場上一些規模較大的 NFT 交易平臺已經開始合作,他們基本上都同意將「一個代幣」(a token)識別為具有唯一性,即使該代幣從一個論壇傳遞到另一個論壇,從一個平臺轉移到另一個平臺,其唯一性也不會受到影響,但這并沒有阻止 Binance 區塊鏈用戶在網路上托管「流氓 Token」,他們直接模仿了現有以太坊上的 NFT 作品,比如「Binance Punks」模仿了「Crypto Punks」,「Bashmasks」模仿了「Hashmasks」 ,連作品名稱都十分相似,
盡管商標法和版權法提供了一些補救措施,但由于區塊鏈的本質是無國界且去中心化的,因此藝術家很難找到盜版人或侵權者并起訴他們,這可以解釋為什么 Binance 網路上最近的一些行為令人不安,加密社區只能通過一些非法律措施來表達他們的不滿,比如在 Twitter 等社交媒體上披露這種不道德的行為,
對于那些以藝術工作為生的創作者來說,NFT 版權問題的確令人感到頭疼。但是,盡管 NFT 可能會造成不少麻煩,不少人依然樂觀地認為,相比于這些問題,藝術家在這種全新收入形式下獲得的報酬還是很有吸引力的,而這可能會重塑我們對版權和互聯網的看法。
如何在 NFT 版權問題中尋求突破?
從上世紀 90 年代中期開始,消費者開始大規模使用互聯網,然而即便是在互聯網紅利期,對于藝術家、作家和其他內容創作者來說也是喜憂參半。一方面,互聯網提供了一個規模巨大的新平臺,可以快速吸引粉絲并找到新的受眾群體;另一方面,互聯網上也出現了大量盜版者,復制并出售藝術家作品。與此同時,諸如 Amazon 和 Spotify 這樣的大型科技平臺在出售數字作品時已經享受了虛擬壟斷特權,導致藝術家們最終拿到的分成寥寥無幾。
在過去的 20 年時間里,圍繞互聯網版權政策問題已經引發過多次爭論,在娛樂行業尤為明顯和激烈,有部分人指責技術愛好者支持盜版、搶劫藝術家,也有部分人(主要是反對者)認為互聯網行業應該游說國會修改版權法,因為版權法過于嚴厲并且容易被濫用——卡多佐法學院區塊鏈專家 Aaron Wright 相信,NFT 的興起有助于終結這場辯論。
Aaron Wright 解釋說:「我認為互聯網長期以來一直為媒體提供大量分發服務,但是還沒有一種能很好地起作用的貨幣化方案,NFT 有助于彌補這一缺陷,」Aaron Wright 特別指出,NFT 為藝術家提供了一種出售稀缺且獨特數字版本作品的方式,這種稀缺性意味著他們不僅可以享受新的收入來源,而且可以在轉售 NFT 時獲得額外收入,而隨著 Nifty Gateway 這樣的 NFT 交易平臺涌現,為更多人接觸 NFT 提供了便利,Aaron Wright 進一步表示,從更廣泛的角度來看,藝術家擁有自主銷售 NFT 的能力之后,可能會消除一些積壓在版權問題中的長久怨恨——過去,線上發行商業模式是向忠實粉絲銷售盡可能多的副本,這樣才能以更少的商品換取更多利潤,但現在,NFT 可以直接讓創作者獲利,
當然,Aaron Wright 并非唯一看到「創作者經濟范式」已經發生改變的人,《連線》雜志創始主編凱文·凱利(Kevin Kelly)在 2008 年曾撰寫過一篇經典文章《1000 個忠實粉絲》(1000 True Fans),其中預測互聯網將改變創意活動經濟性,這篇文章最近幾周在風險投資家和技術觀察家圈子里瘋傳,凱文·凱利的終極愿景是讓互聯網成為終極「紅娘」(matchmaker),并在 21 世紀推動每個人實現互惠互利,創作者——無論利基市場規模有多大——都可以更輕松地找到自己的真正粉絲,這些粉絲愿意通過真金白銀來展示他們的熱情,如果你是手工藝人、攝影師、音樂家、設計師、作家、動畫師、應用程式制作者、創業家或發明家,并不需要「百萬級客戶」,你只需要 1000 個忠實粉絲即可。雖然《1000 個忠實粉絲》是十年前的,但隨著 NFT 的到來,凱文·凱利的預言似乎正在成為現實。
科技原PO Will Oremus 認為,越來越多互聯網用戶已經厭倦了像 Facebook 這樣的大型平臺,這些平臺利用算法向用戶推送內容,輸出「情感」,因此許多用戶開始逐漸轉移到較小的論壇,例如 SubStack 或 Clubhouse,這些平臺可以建立更親密的社區聯系。如果 Will Oremus 是正確的,那么這些「小社區」將會為創作者們帶來新的機會,讓他們能在互聯網(包括 NFT)中更輕松地賺錢。
當然,上面的分析都表達了對 NFT 前景樂觀,但其實也有人對 NFT 表示懷疑,其中就包括萊特幣創始人李啟威(Charlie Lee),他在 Twitter 上給 NFT 潑了一盤冷水:
李啟威認為,藝術品的真正價值并沒有轉移到 NFT 里,如果每個人都可以在自己家墻上完美復制《蒙娜麗莎》,意味著大多數人其實并不在乎是否需要擁有一個所謂的「真實性證書」,比如傳統球星卡與 NBA TopShot 之間最大的區別在于,就算球星卡制造商和 NBA 聯盟都破產倒閉了,但實體卡仍然可以保留自身價值。舉個例子,如果球星卡公司 Fleer 倒閉,但他們在 1986 年發行的 Fleer Michael Jordan 喬丹新秀卡價值絲毫不會受到影響,今天仍然可以賣出超過 50 萬美元的價格。
李啟威在 Twitter 上展示了上面這幅畫,他覺得這幅畫十分形象,因為它反映了真實情況,世界上每個人都可以花 1 美元下載一首歌曲,然后享受美好的音樂,但一首歌的 NFT 又有什么價值呢?
2021 年已過去近四分之一,NFT 似乎每天都在給我們帶來驚喜。除了佳士得之外,知名拍賣平臺蘇富比也開始關注 NFT 領域發展,該拍賣行首席執行官 Charles Stewart 3 月 17 日宣布將在下個月拍賣知名藝術家 PAK 的 NFT 作品——這至少表明,現在仍有不少人認可 NFT 有價值,而且愿意為之付出很多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