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賣眾包有多黑?每天都有1萬多外賣員被迫注冊成小老板

還記得去年的九月份,一篇名叫《 外賣小哥,困在系統里 》的文章火爆了全網,差評君的朋友圈也曾被它刷屏,

這篇文章講了 N 個外賣員的故事,描述了他們如何被外賣平臺的數據反饋框定,工作成果由 “ 單量 ” 、 “ 超時率 ” 、 “ 差評率 ” 、 “ 投訴率 ” 嚴格量化,

他們身為活生生的人,就這么被毫無人性的算法驅使著。

如果說那篇文章的讓大伙們認識到了資本們的無情,那么最近關于外賣員被強制注冊成個體商戶,不注冊就無法接單的新聞,則讓大伙們看到了外賣騎手們的絕望,

因為錯綜復雜的外包和雇傭關系下,一張巨大的網正把外賣小哥勒得透不過氣來,

致誠農民工法律援助中心公益律師陳星,就曾接手過一個騎手維權的案子,當事人邵新銀在北京跑外賣時偶遇車禍,不小心落下了殘疾。按理來說找外賣平臺要個工傷賠償是很合理的事情吧。

但誰能想到在勞動仲裁贏了情況下,邵新銀卻還是敗了訴,沒能要回自己應得的那份賠償,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們根本找不到為騎手工傷負責的主體。

就拿火鍋和差評君為例子,它和我都在差評工作,那么要是出了工傷,肯定由差評負責( 和差評簽過的勞動合同按過爪 ),

但邵新銀的案子卻很復雜( 沒人和他簽過正式的勞動或者勞務合同 ),雖然他在餓了么送外賣,但工資單上卻寫著重慶的迪亞斯公司、銀行流水上寫著太昌公司、個人所得稅卻又是天津某建筑公司、上海某外包公司交的。

而且律師們翻遍了所有的服務協議,始終沒搞明白邵新銀到底屬于哪個公司,

邵新銀的敗訴,讓致誠農民工法律援助中心的主任佟麗華開始意識到,他的經歷可能只是數千萬外賣騎手們的縮影,

而事實也的確是這樣,而且比起層層外包,他們發現了更加爆炸的東西。

具體來說,是一個案子引發了他們的注意,其中一個在北京送外賣的美團騎手被一家安徽公司在廣西欽州注冊了個體工商戶。

注冊名為 “ 廣西欽州中馬欽州產業園 XXX 玖零捌壹貳商務資訊咨詢服務部 ” 。一個北京的外賣員,怎么就稀里糊涂地在廣西成了個體工商戶呢?

說到這兒,相信已經有差友發現華點了,因為依照咱們國家的法律,你一旦成為了個體工商戶,那么你就是名義上的小老板。

和普通的勞務派遣關系不同的是,你要是用這身份在外賣平臺做騎手,你就不再是員工,而是和他們平起平坐的 “ 商業合作伙伴 ” ,

如果你成了公司的 “ 合作伙伴 ” ,公司就可以不給你交五險一金了,而且出了事公司也沒有負責的義務。( 雖然勞務派遣的五險一金也經常被踢皮球 )但這種模式也不是沒有 “ 好處 ”。因為國家鼓勵個體工商戶發展,只要你月收入低于 3 萬元,就不需要交稅。

有一說一, “ 個體工商戶模式 ” 并不是什么罪大惡極的玩意兒,因為早在 2019 年的雙十一期間,快遞服務業的 “ 四通一達 ” 就開始了相應的模式。

畢竟雙十一期間的物流大家懂的都懂,需要大量的人力。但一年也就忙這一兩次,要是養著一只龐大的快遞團隊,個個給繳五險一金成本極高,

說白了,他們需要一只能應急的靈活快遞團隊。

一些有余力人們,也想找一些能靈活就業的工作,好賺一些小外快,而且還有不少人只是來大城市打個工,異地的五險一金還不如多給些現金實在。

在有兩邊都有需求的情況下,相關的政府機關就搭起了 “ 靈活用工平臺 ” ,用 “ 個體工商戶的模式。 ” 讓企業少繳稅、勞動者多拿錢,

當然這一切,這都是必須是在雙方知情,而且自愿的情況下進行的,

但原本為鼓勵創新、促進社會用工和全民合作所搭建的平臺,就這么在外包公司的誘騙和強迫下被利用。

根據致誠法律研究中心的調查,不少的騎手在應聘后,站長便會以能多發工資少繳稅為理由,強制或者變著法子忽悠騎手下載注冊一些靈活用工平臺的 App ,

騎手在 App 上注冊后,便會成為個體工商戶,騎手也就這么脫離了勞動法的保護,很多人也是直到遭遇糾紛,并在打官司敗訴之后才恍然大悟的。

而且可怕的是,光是這欽州的一個產業園,他們就發現了和 “ 外賣服務 ” 相關的 14 萬家個體工商戶。

其他地區用類似 ” 數字編號 + XXX 工作室、服務部 ” 為名的個體工商戶,也在某靈活用工 App 上也以每天 1 萬以上的規模增加,

這里面到底有多少人,是被強迫和誘騙的外賣小哥,咱們就不得而知了。( 再加上全國數百萬外賣小哥的大基數,感覺肯定不是個小數目 ) 。

隨著類似的亂像越來越多,在前不久國家四部委也找來了美團、餓了么等平臺進行了一波約談,希望他們能加強維護新就業形態下的勞動者權益,

包括美團、餓了么在內的平臺們,在最近也都已經發公告表示:嚴禁誘導強迫騎手注冊個體工商戶。

其中美團還設立了騎手投訴熱線 10101777 ,如果騎手遇到類似的強制和誘騙行為,可以直接打電話舉報。

最后差評君想說的是,在互聯網平臺不斷追求所謂的 “ 輕資產 ” 和 “ 高毛利 ” 的過程中,萬物皆可外包。而外包公司繼續外包,雖然這種模式并沒有問題,但在一層又一層的外包當中,責任在誰手中似乎也外包沒了,

而最終迷失在算法中、迷失在剪不斷理還亂的法律和經濟關系中的,終究還是那些處在最里層的員工們。就像致誠勞動者在文中所說的:在這些資本的眼中,他們不是需要珍惜的資產,而是急欲擺脫的負債;與其把他們當作一個個活生生的個體,不如用一串數字符號代替來得方便,上家、中介、下家都賺了錢,你說最后誰虧了的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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