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0日下午,剛過50歲的貝殼公司創始人兼董事長左暉因疾病意外惡化去世,內部人士透露,“肺癌,已經有段時間了。”
對于公司后面的安排,貝殼董事會表示:會將就公司治理及相關事宜作出適當安排,并于兩周內適時公告,
訃告表示,“今天萬分難過,貝殼創始人、董事長左暉因病離開了我們。貝殼失去了一位奠定我們事業和使命的創始者,居住產業失去了一位始終在探索和創新的引領者……”
對此,公司首席執行官兼執行董事彭永東也表示了沉痛的哀悼和心痛:“……左先生是我們富有遠見的創始人和領導者,也是大陸住房交易和服務行業的領軍人物。在過去的20年里,他為貝殼和鏈家,以及這個行業做出了寶貴的貢獻……”
對于左暉的病情,其實早在2015年就有傳聞,
據媒體透露,最早在2015年,鏈家董事長左暉就生了重病,而且是要做手術的,之前融創地產董事長孫宏斌談到之前投資鏈家時曾透露到:“大家知道老左身體…老左在養身體,一年就吃了四次飯都是跟我吃的,喝了四次酒也都是跟我喝的。”
同時,左暉生前喜歡看足球,也喜歡踢足球,曾開玩笑說,現在自己“踢不動了”“哲學是生命在于不動”,另外左暉還喜歡打太極拳,曾表示“原來覺得這東西很不靠譜,現在發現還挺有意思的,”
就在一周前,2021年新財富500富人榜發布,左暉剛剛成為大陸房地產首富,身家2223億元,超過了許家印、楊惠妍、王健林等一眾地產大佬,而這三人都曾經當過大陸首富。
去年8月,貝殼找房(BEKE)在紐交所掛牌上市,IPO發行定價為20美元/ADS,成為大陸居住服務平臺第一股,
貝殼有如今的成就,離不開左暉是一個理想主義者,
左暉在4月23日發布的公開信中提出,“行業依舊存在很大的改善空間、消費者的居住服務體驗并不美好。如果行業整體不去發生一些改變的話,那么沒有哪個品牌可以獨善其身,貝殼的使命確定為“有尊嚴的服務者,更美好的居住,”
從行業里跳出來做真房源
2018年是大陸房產互聯網江湖的尖峰時刻,而1999年到2004年的這個階段被稱為大陸房地產互聯網交易在線化1.0階段,這個階段的代表性公司是四大門戶的地產頻道以及房天下,更多是幫房源搬上網的階段。
2004-2011年,是房地產互聯網交易在線化的2.0階段,這個階段出現了很多頑疾和亂象,最大的一個是房源造假。對于很多地產經紀人來說,假房源其實是賣房過程中的“標準道具”,真假房源成了經紀人手中的八寶如意,可以盡情玩弄購房人于股掌之上,
然而左暉沒有停留在行業里,左暉和他的鏈家開始著手解決真假房源這個終極問題,當時有人說這得罪了整個地產中介,
2011年5月,鏈家地產成為大陸首家承諾真房源“假一賠百元”的房產中介,這是整個在線化時代的一個重要跨越,鏈家創始人左暉認為,一定要做難而正確的事情,即使行業的規則一直如此,也要堅守這樣做,
所謂的陽光交易,就是把“買方、賣方、中介方”三方放在一起,從而回避、克服很多行業中的問題。這是高度反常識的,因為從原理來講,經紀行業就是一個利用雙邊資訊不對稱而賺取居間利益的行業,也是這個行業從來都陽光不起來的原因,
盡管鏈家和這個行業的其它平臺一樣,也有灰色和無奈,但是,左暉發現要解決這些問題,首倡“三方打通”,也就是陽光交易,把“買方、賣方、中介方”三方放在一起,從而回避、克服很多行業中的問題,
在房地產互聯網在線化的3.0時代,鏈家做的是房源的真實化,然而當時如果鏈家只發布真房源,房源數量明顯會比較少,給人一種選擇少、實力差的印象。
盡管初期鏈家連續三個月沒有一單業務進賬的經紀人比比皆是,沒過多久就出現了一波離職潮,不少門店的經紀人走掉了三分之一,沒走的業務員也是隔三差五的到處抱怨,那段時間無論是網站的來電量,還是渠道的訪問量都明顯下降了。
但是左暉還是挺了過來,隨著這件事,鏈家在行業里聲名鵲起,隱隱然漸有王者風范,
對此,左暉說:“我現在的商業邏輯是,我做的一切是為10年后做準備,做好準備之后,靜靜地等著它開花結果,我遠遠地在一些地方等著你,等著消費者趕上來,等著消費者開始買單,等著消費者開始喜歡這些東西,喜歡這些真正重要有品質的東西。”
不用十年,整個房地產互聯網從在線化時代跨越到場景化時代。
左暉的ACN模式,牽線搭橋助力行業發展
房地產互聯網場景化2.0時代的一個重要時間點是2015年。
這一年,新派移動互聯網平臺起勢的時間,它們的模式也一度被看好,然而過于急切開始采用流量打法,在互聯網上狂做廣告,結果導致迅速失血。
相反,鏈家對于線上投放心存疑慮,它們采取的措施是——瘋狂的擴充門店,左暉認為——處處可見的門店是最好的線下活廣告。
最后的結果就是,流量派打法燒去了大量的資金,但忽略了地產業務的低頻屬性——高流量打法和低頻屬性業務的組合,是典型的錯配。而發展門店則不僅有廣告效應,還擴充了經營場景,相當于一舉兩得。
就在愛屋吉屋和房多多咄咄逼人的2015,左暉想出了一個新招,他推出了ACN的合作網路(Agent Cooperate Network,經紀人合作網路),
ACN合作網路,是指在遵守房源資訊充分共享等規則前提下,同品牌或跨品牌經紀人之間以不同的角色共同參與到一筆交易,成交后按照各個角色的分傭比例進行傭金分成的一種合作模式,是“共生經濟”在居住服務領域的首個落地模式。
這等于鏈家要吃全行業的飯,也給全行業飯吃,對此,行業的看法是非常極端化的分歧的,有人說左暉要一統江山,有人說他是欲取先予。
我們略微了解一下鏈家力推ACN的背景,2015年的第一大背景是,鏈家在業內封王,
根據21世紀經濟報道的記載,在2015年,鏈家收購了包括上海德佑、成都伊誠、廣州滿堂紅、深圳中聯、大連好旺角在內的10多家經紀公司,迅速實現全國化布局,
在規模上,鏈家終于超過宿敵中原地產,成為大陸規模最大的房地產經紀公司,這意味著,鏈家已覆蓋32個大陸城市,共有員工15萬名,
ACN推出的第一個背景就是,想有效地管理這些經紀人,并維持高于行業平均水平的服務水準,這很難,這是世界上最難合作的基礎細胞,因為經紀人的收益主要來自于交易提成,所以這是一個天然同行互斥的領域,每個人的利益都和別人是沖突的,
左暉是學計算機的,他心目中的鏈家,應該像一個網路一樣,各種要素在內部高速流轉,各個同事之間精誠合作。
但是,由于收益是互斥的,合作也就變成了空談。左暉仍用了計算機的方法——干脆我把傳統的一個經紀人就是一個業務單元的模式給拆了,按模塊和貢獻來劃分收入。
左暉的ACN做法,核心在于把整個服務鏈條細化,然后根據經紀人在各個環節的貢獻率進行分傭,從而使分傭機制趨于均等化。比如,在一單交易中,“房源錄入人”、“房源維護人”、“委托備件人”、“房源鑰匙人”、“房源實勘人”、“客源轉介紹”和“客源成交人”等角色,合作網路中的經紀人可以通過任一個環節的貢獻最終獲得收益。
這使得某種意義上,鏈家的經紀人會分成外勤和內勤,有的人專門帶看,有的人專門錄入,有的人專門做金融,大家按貢獻度吃飯,
按照21世紀經濟報道的記載,內部試水ACN后,鏈家二手房交易的單邊比從2014年的3.2:1上升到2017年的接近7:1。也即,每單交易有接近7個經紀人參與。這一網路不僅使基層經紀人的待遇大幅提高,而且使得跨門店、跨區域合作成為可能。
這里你或許會說,這不就是貝殼找房的跨品牌合作原則么?是的,ACN正是源自內部嘗試,再向外推廣的。
對于經紀人的流失問題左暉并不擔心,從某種意義上說,鏈家就是房產經紀領域的阿里,不但規模越來越大,擁有足夠的平臺和晉升空間,而且“職業履歷”的含金量極高,正因為如此,左暉堅持招聘大專學歷以上的應屆生,也使這個行業從業人員的素質不斷上升。
另外,從2011年起開始推的真房源也有了質的飛躍,到2015年,在庫的真實房屋數突破一億,已覆蓋大陸121座城市的24萬個小區,覆蓋50%以上的大陸城市人口,且由于覆蓋面廣、顆粒度細,“樓盤字典”能解決“資訊不透明”、“房源不真實”等問題,
ACN好比行業的屠龍刀,屠龍一出,立刻改寫整個行業游戲規則。
產業互聯網與房地產的高效結合
很多人認為,貝殼找房就是鏈家,鏈家就是貝殼找房。
某種意義上說,貝殼不僅僅是一個“更干凈的鏈家”,也是一個更回到房產交易業務本質的平臺,它不負擔鏈家去鏈接上下游、開拓海內外的種種職責,只做好一件事——找房,
據說,貝殼誕生前,鏈家做過內部的沙盤推演,得出了最優秀的資源還是經紀人和鏈家的真房源資訊庫。但在實操中,鏈家其實走的是“無死角”路線,也即線上線下并舉,在線上,彭永東帶著貝殼獨立出來,發展移動互聯網業務;在線下,鏈家推出加盟模式,招降納叛,把經紀人的規模和門店的規模都擴充了2-3倍,
招來了更多的經紀人,最后的發展方向當然是要給他們更好的出路,于是有了前文詳敘的ACN網路,實際上是解決了經紀人入行難、持續難、傳承難、收入差距大的問題,維持并保持了一支業內最大規模的經紀人隊伍,這是貝殼的核心。
但更大的秘密藏在門店里。
ACN和真房源,使得左暉的信心空前強大,他希望進一步做高鏈家的估值,于是到了2018年,有了貝殼。
但是,做高鏈家的估值,首先要重構鏈家。如前所述,鏈家是一個極為龐大復雜的體系,
從業務上來說,鏈家的傳統經紀業務已延伸至旅游地產、海外、高端豪宅等細分市場。
2015年,鏈家與高策全面合并,正式進軍新房領域,
2016年3月,鏈家與北京萬科合資成立萬鏈裝飾,進軍裝修行業,
2016年5月,長租公寓品牌自如宣布獨立運營,
2017年5月,脫胎于鏈家金融事業部的貝殼金控獨立運營。
2017年8月,鏈家戰略入股21世紀不動產。
2018年1月,鏈家啟動德佑品牌進入加盟領域,
“盤子大了,故事反而不好講了,而且這么多年的發展,總有些黑歷史,這些都可能是隱患,所以干脆老左剝離出來一個貝殼,要做一個‘干凈的鏈家’”,一位業內人士對沸騰新十年說,鏈家深厚的歷史、復雜的布局、多模塊的組合,對于上市來說都是重重關隘,所以不如從頭做起。
從頭做起的兩個基石有了,一個是真房源,另一個是在離鏈家核心業務較遠的專門做加盟業務的德祐平臺,ACN初試水成功,德佑平臺的交易中,有70%為跨品牌成交。
左暉說,“ACN的合作體系,是市場上唯一被驗證的事。”
為了強化貝殼的新“鏈家”的色彩,左暉大力給貝殼注入產業互聯網的基因,他對外界表達這樣一種觀念——中介是一切中間商的統稱,中介的市場非常大。但是,中介的世界里,只有公司,而無平臺。鏈家、中原、太平洋、21世紀等,都是成功的中介公司,但不是成功的平臺,而貝殼的目標,不是京東蘇寧,而是阿里巴巴,是全行業的平臺和基礎設施提供者。
對人,用ACN模式來進行職能劃分和收入分配;對物,用產業互聯網來賦能。這也是左暉苦心積慮為貝殼找的新亮點,
但鏈家的技術底蘊是不夠的,于是,左暉找到了騰訊,騰訊對鏈家這樣的客戶極為滿意,因為騰訊力推的產業互聯網正缺乏落地的案例,而貝殼的復雜性足以顯示騰訊的價值,
騰訊高級副總裁、云與智慧產業事業群總裁湯道生2020年是這樣描述的——我們的合作伙伴貝殼找房,通過經紀人的數字化連接、樓盤資訊的數字化呈現、交易流程的數字化再造,成立2年的貝殼,在‘云端’重建了17歲的鏈家。騰訊為貝殼提供了大數據、云計算、音視訊等關鍵技術保障,助力貝殼完成了全國40多萬經紀人的實時資訊存儲和交互,累計完成了650萬套房屋的VR重建,用戶使用次數近13億。
那么,除了組織重建和業務在數據端的云化,貝殼體系下的經紀人的真實職業生涯是否有提升呢?
2019年一年的數據貝殼在全國范圍內的成交額相達到了10%,貝殼一年的營業額是460億,行業里中介費的中位數,大概是成交價的2%,由此可以倒算過來貝殼在2019年總銷售額大約是2.3萬億。相當于兩個碧桂園(7715億)加上一個萬科(6260.3億)的2019年總銷售額。
盡管貝殼虧損,但是貝殼最大的開支其實是支付給員工的提成,我們可以看到,貝殼支付給員工的傭金是高于2%的,另外,推廣費和墊資(主要是新房項目),還有一個開發商賬期的問題,
但是開發商有賬期,給員工的傭金不能有賬期,所以貝殼還需要墊一部分錢,才能保持正常有序的發放傭金,所以,處于極速擴展期的貝殼,把虧損控制在目前水平已經非常難得了,這也是貝殼上市后,為何股價大漲,且市盈率也在80倍以上。
這就是一個行業領導者的價值,
寫在最后
有人說左暉先生是理想主義者,的確如此,心有星辰大海,必將打破規則、一切向前,
對于行業而言,左暉是一位非常值得尊敬和學習的地產人,鏈家勤勤懇懇做事、在困難中不斷前行。
易居研究院智庫中心研究總監嚴躍進表示:“這兩年行業的發展,也需要感謝鏈家、貝殼等帶來的貢獻,他們的很多作業模式,都是行業走在前面的,”
“我確實能夠感受到左暉和鏈家背后的勤奮,以及行業的前瞻判斷能力,最典型的,門店精致如咖啡館,其跳出了傳統中介的經營模式,完全是高標準、高水準、高質量的打造模式,是走在行業前面的企業,”
我們也祝愿鏈家、貝殼和自如越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