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日本,人們必定會聯想到白雪皚皚的富士山。這座日本第一高峰橫跨本州島中南部的靜岡縣和山梨縣,以近乎完善的圓椎山形,贏得了“圣岳”和“不二山”的美名,而且富士山還是世界上最大的活火山之一。
這樣一座美景和危機并存的山峰,卻成了世界知名的日本象征,究其原因,耐人尋味,
上圖_ 百年前的富士山下
富士山的雙重性格
“Fuji”有“火神”的意思,形容富士山恰到好處。它海拔3775.63米,占地面積約1200平方千米,自西元781年有文字記錄以來,它總共噴發了18次,最近一次爆發時間在1707年,那次火山活動,有7億噸火山灰落入距離富士山80公里的東京,街道上的積灰厚達10厘米。在此三百多年間,富士山處于休眠狀態。
如果富士山再次噴發,專家預測巖漿將在2小時內到達擁有75萬人口的居民區,熾熱氣體噴射至10公里以外,山麓的火山灰厚度達到50厘米以上,同時,火山灰的飄落,阻礙了東京的交通和通訊,導致日本國家安全和經濟陷入癱瘓狀態。
即便如此,日本人眼中的富士山仍然無可置疑。在富士山的四季中,春季賞櫻,夏季避暑,秋季品楓,冬季看雪,意境非凡,心曠神怡,尤其是潮濕氣流遭遇富士山的阻擋,在下風處水分凝結,形成奇特的“笠狀云團”,令人稱奇贊嘆。對富士山的敬畏和欣賞,促成了日本民族難以割舍的“富士情懷”,
上圖_ 日本天皇旗上的就是十六瓣八重表菊紋
日本民族的“菊和刀”
日本人淡定地看待富士山的嚴重威脅,這與他們的性格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1946年,人類學專魯思·本尼迪克特出版了研究日本人性格的《菊與刀》,作者認為“菊”象征著日本人強烈的集體歸屬感,個人價值的實現從屬于集體利益。正如日本思想家加藤周一所說:“在日本,超越集體的價值決不會占統治地位。”
“刀”意味著集體主義盛行下的榮譽感,在集團主義的推動下,日本通過“明治維新”在較短時間內實現了工業革命,甚至不惜發動侵略戰爭,用來維持自身長久的榮譽感。當戰爭失敗后,日本人高傲的榮譽感遭受挫折,變得拘謹、怯懦和自卑,轉而向勝利者鞠躬致意。富士山詮釋了這種矛盾的國民性,受到日本民族的推崇也在情理之中,
上圖_ 佩戴武士刀的日本武士畫
宗教信仰的長盛不衰
對富士山的敬畏,催生出帶有宗教色彩的“淺間大神”,在平安時代初期的9世紀,富士山活動最為頻繁,為了平息火山,人們在全國建立了1300多座淺間神社,祭祀代表著富士山的“淺間大社”。佛教傳入日本后,賀茂役君小角將本土的神道教和佛教相結合,出現了要求修行者在山岳修行的“修驗道”。平安時代末期,火山活動趨于平穩,以修行為目的攀登富士山的人日漸增多。
這些人中,生活在戰國末期的長谷川角行選擇在富士山腳下的洞穴修行,創建了“富士講經會”,主張:“結束百年的戰亂使萬民安生,武力不能解決,就需要神靈與人力的共同努力,要從代替萬民進行苦修行開始。”從而使富士山信仰廣為人知,
上圖_ 富士山本宮淺間大社
西元1620年,江戶地區(今日本東京)瘟疫橫行,富士講經會積極救治病人,得到了民眾認可和擁戴。富士講經會的第六代弟子食行身祿完善了講經會的教義,提出:“要想得到救濟,就要皈依仙元大菩薩(富士山神)”,而且只要人們勤于家業,身份與生活就會上升,來世就會轉投好身世,這一教義在身份等級嚴格的江戶時期給了民眾極大的希望。
在食行身祿的推動下,富士講經會做大做強,攀登富士山的人更加繁盛,全國各地仿照富士山修建了“富士冢”,供遠離富士山無法攀登的人踐行信仰的機會,和大陸“不到長城非好漢”類似,現在日本民間流傳男子漢有生之年要攀登一次富士山的民俗,以富士山崇拜為內容的宗教活動,為日本的民族信仰提供了強有力的精神內核,
上圖_ 萬葉集是日本最早的詩歌總集
詩畫傳承的文化韻味
自古以來,富士山有“藝術之山”之譽,日本最早的詩歌總集《萬葉集》,地位相當于大陸古代的《詩經》。它收錄了4世紀到8世紀中葉的各類長短和歌4500多首,《山部宿禰赤人望不盡山歌并短歌》有云:“粵自天地辟溟蒙,矗立巍巍此神峰。富士雄踞駿河國,崇岳仰止蔽蒼穹。”富士山的壯美神峻躍然紙上,
徘句是在大陸漢詩基礎上發展而成的日本古典短詩,“日本俳圣”松尾芭蕉對富士山情深意重,多次用俳句歌詠不同季節、不同天氣的富士山,他曾寫過“富士雪落雪融,一枕黃粱美夢”的俳句,借用大陸黃梁美夢的典故,感嘆常年積雪的富士山,
上圖_ 葛飾北齋 (日本江戶時代的浮世繪畫家)
江戶時期的浮世繪大家葛飾北齋是唯一入選“千禧年影響世界的一百位名人”的日本人,他的畫作對歐洲印象派畫家產生了深遠的影響。葛飾北齋花費近十年時間,繪制了關東各地遠眺富士山的景象,形成了《富岳三十六景》的畫集。
與葛飾北齋同時期的安藤廣重善于運用秀麗靈動的筆觸和色彩,將自然景色融入市井百態,賦予了富士山更加通俗的形象,現在的日本畫壇達成了“不會畫富士就不是畫家”的共識,足以證明富士山對日本繪畫的重要性,隨著詩畫藝術的傳播和推廣,進一步拉近了富士山和民眾之間的距離,提高了自身的社會影響力,
上圖_ 《富岳三十六景》,浮世繪畫師葛飾北齋晚年的作品之一 (部份)
平易近人的“富士情結”
富士山在日本人的生活中隨處可見,很接地氣,在日本各地,有很多以富士特色的地名,如富士見町、富士見臺、富士見坂等。2019年,登頂富士山的游客超過30萬人,其中大陸游客就有近8萬人,外國游客的到來,無形中擴大了富士山的知名度,
在日本隨處可見富士元素。富士相機是全球最大的綜合性圖文處理類產品及服務的制造和供應商之一。誕生于1899年的富士腳踏車,是日本和美國最受喜歡的腳踏車品牌之一。1939年,日本農林水產省將一種新研發的蘋果,命名為“紅富士”,很快風靡世界,倍受追捧,與日常生活高度融合,營造了濃厚的“富士情結”。
上圖_ 《富岳三十六景》,浮世繪畫師葛飾北齋晚年的作品之一 (部份)
2013年6月,第37屆世界遺產委員會把富士山列入世界文化遺產名錄,這一成就肯定了以富士山為核心的日本傳統文化,有“日本李杜”之稱的石川丈山有詩稱贊:“仙客來游云外巔, 神龍棲老洞中淵,雪如紈素煙如柄, 白扇倒懸東海天,”生動描繪了富士山在日本人心中的神圣地位,
作者: 計白當黑 校正/編輯:莉莉絲
參考資料:樊麗麗 《論日本近世的富士山形象及形成原因》
文字由歷史大學部堂團隊創作,配圖源于網路版權歸原作者所有
“山你品,山你細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