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紅衛有很多身份,但核心身份依然是北京電影學院導演系教師。
作者 | 君偉
編輯 | 宋巧靜
王紅衛
最早知道他,是因為寧浩的《瘋狂的賽車》《無人區》,這些影片王紅衛都曾參與過劇本創作。
后來在一些電影《暴裂無聲》《瘋狂的外星人》中也常看到他的名字,掛著顧問或策劃的名號,
現在,再聽到王紅衛的名字,幾乎全來自青年導演口中,“過幾天見王紅衛老師,聽聽他對這個項目的建議”,“約了王紅衛老師,讓他幫忙看看初剪”……
仿佛全大陸扶持青年導演的創投會都會找王紅衛,似乎全大陸的青年導演都認識王紅衛,
有些夸張,但好像還真是這么回事。
王紅衛到底在忙什么?
前不久2020HiShorts廈門短片周,王紅衛擔任了創投會評審主席。他又營業了,繼續扶持新導演,
借此機會,娛刺兒(ID:yuci-er)與王紅衛聊了聊他在電影行業的多元身份,他對大陸商業電影的觀察,還有他這次參與創投會的感受。
以下,為王紅衛自述。
我做的最多的職位是“鳴謝”
我的工作有三塊,教書,社會活動,干活, 干活這部分,角色很雜,編劇、策劃、顧問、監制都做,且各有各的情況,
比如策劃工作,一些青年導演沒辦法找到很好的編劇。要么他自己寫,要么是一些小伙伴寫,這種情況下,他會希望一些有經驗的人能幫忙把關和指導。
如果讓我這個歲數的人給很多小孩去寫劇本,也不太現實,所以變成了很多人找我做劇本指導、劇本策劃。我可能不用吭哧吭哧寫,但會給一些比較重要的建議,
《四個春天》 王紅衛擔任藝術顧問
我覺得,對青年導演來說,更重要的是方向上不要偏。 大陸電影,尤其是類型電影,還在初創階段,經歷了十幾年的初創期,現在開始穩定下來,但從總體上、宏觀上來看,類型電影還是剛剛起步,所以大家都沒有經驗。
我們這一代人是大陸類型電影的拓荒者,在大家都沒有經驗的時候,從劇本到項目的方向,開始不跑偏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方向上跑偏了,后面就會事倍功半,甚至南轅北轍。
所以,無論是大方向的調整和把握,或是一些具體的建議,這可能是青年導演們希望我能幫忙的,這些工作更多地被落到策劃這個名目下面。
有時候會掛總策劃、策劃、劇本指導,但干的活差不多,大的是調控、把控,小的是出招, 需要視情況而定,因為我在每一個項目中能夠投入的時間和精力不太一樣,所以角色上會有一點區分。
《心迷宮》 王紅衛擔任監制
說到做監制,我和一些前輩監制老師不太一樣,比如黃建新老師、陳國富老師、陳可辛導演,他們合作更多的是一些比較成熟的導演,做一些很大的項目,我主要幫助青年導演,
我更多的是做開機前和關機后的工作,青年導演開機前是項目方向和劇本,關機后是拍回來素材的剪輯,主要是這兩步。
至于拍攝過程,如果青年導演連拍都沒法拍,現場都沒法控制,再有人盯著也沒用。等于你替他拍了,他就變成假導演了,所以碰到一個新導演,一定要相信他的基本拍攝能力, 在這個前提下,項目才能做。一旦你相信他的基本拍攝能力,這個時候你就要給他空間讓他自己拍,
很多青年導演第一次拍、第二次拍,多少會有些心虛,如果我們這些人太往前跑,說的太多、指手劃腳的太多,要么他拍著拍著自己就有點慌神了,要么就會影響他在劇組里的權威和威信,其他工作人員會覺得這個片子不是導演的,是監制的,這樣的話,他這個組就沒法帶了。
所以監制工作分三段,前期、拍攝、后期,我兩頭管的比較多,這也符合我的現實情況,因為我要保證學校的上課,不能長期離開北京,而且我手里的項目比較多,這樣能夠兼顧上。
說到底,不管什么位置,什么title,概括起來就倆字,“幫忙”,說得冠冕堂皇一點是保駕護航,
別人老說一會兒這個片子有你,一會兒那個片子有你,你這些位置都是做什么的,我說你們都沒注意過我做得最多的職位是什么,我做得最多的職位是“鳴謝”,被鳴謝過的次數遠遠多于掛署名的次數。
類型拓荒,和類型的現代化
是大陸商業電影面臨的兩個課題
教了這么多年書,學生多,在外邊認識的青年導演多,我覺得我們這一代人可能有這個責任,或者說趕上了。
比我們年齡大的這一批導演,對于類型片尤其是現代類型片沒那么熟悉,對于再往下的年輕人,80后、90后、95后他們生活的時代、他們的審美、他們的趣味,可能沒那么了解,所以他們可能幫不上這個忙。
比我們年輕的,像寧浩這一輩,也開始扶持新導演了,但畢竟人少,所以可能是我們這一代人趕上了。
學院派、象牙塔也好,作者電影、文藝片也好,都往電影學院歸,但電影學院里,真正熟悉類型創作的不多,因為類型電影,從各種電影史論上看,它有比較清晰的界定,學術上會去做類型電影的研究,
現代類型電影,或者類型電影的現代化, 尤其進入21世紀之后的這20年,再去看好萊塢這些類型的變化,會發現,和20世紀的經典好萊塢時期以及好萊塢上世紀90年代的高潮,都不一樣,
漫威《復仇者聯盟4:終局之戰》
漫威是什么類型?超英電影的每一部都不太一樣,都在用各種類型的元素做, 很難用一個傳統的類型去說漫威電影是什么電影,而且它現在就是好萊塢的頂流,
諾蘭的電影也好,《火星救援》也好,這個只能說科幻,但科幻不是最早好萊塢七大類型電影之一,科幻只是一個title,一個標簽,科幻后面一定會跟著另外一個,“科幻災難”、“科幻動作”、“科幻愛情”,一定不是純科幻,純科幻就是科普片,不是電影,
諾蘭電影《信條》
看這20年整個世界電影的發展,所有的類型都在不停地變化。而我們大陸電影,一方面是在拓荒,把我們上個電影時代開始之后還沒有的那些類型,一個一個開拓出來;另一方面,要注意類型的現代化和當代化。如果不這樣,大陸電影在世界電影格局上,和好萊塢的距離會越來越大,這些都是大陸商業電影面臨的課題,同時得解決這兩件事,
我認為大陸商業電影時代,直到21世紀都沒真正開始,差不多是以2006年《瘋狂的石頭》為標準。那個時間節點,多廳影院的普及度差不多了,銀幕數上去了,不只馮小剛和張藝謀的電影是類型片,不只他們能賣錢,更多的導演一個一個出來。
《瘋狂的石頭》
以前馮小剛導演是馮氏喜劇,張藝謀導演是視覺大制作,這些都不是類型,都是其它的標簽,從《瘋狂的石頭》開始,有了黑色喜劇,《瘋狂的石頭》《瘋狂的賽車》,這些都是喜劇,哪怕《無人區》復雜了,它也有一個喜劇的肌理,
再到后來其他導演,比如說徐崢導演,把喜劇給做實,再去做犯罪、懸疑,再比如以前香港的動作片,進到內地,一個一個做出來,
《流浪地球》
《流浪地球》是科幻,從這兒開始算是真正做出一個符合所謂產業標準的類型片。但同時要開始注意這些類型的現代化,不能再去做陳舊的類型。這是所謂的現代類型,或者類型現代化的事,
來HiShorts創投會有意外收獲
今年來HiShorts的創投,因為HiShorts創投去年是第一次,今年才第二次,作為一個剛剛開始辦的創投,可以想象征集的項目比較少,質量我本來也不報很大希望。
HiShorts創投會現場
最后看到進終選的九部長片,里邊有兩部我個人挺喜歡,但是獎只能給一部,所以最后選了一部,給長片單元的創投獎項。
每年差不多所有的創投我都會以某種身份、某種程度參與,所以這兩年創投市場上項目的成色,我非常清楚。這兩個項目屬于有一些難得的新意的項目,而且這兩個項目是2019年到2020年我在其它創投上從來沒有遇到過的項目,
現在創投的一個問題是重疊率太高, 而這兩個項目是我第一次看到,其它創投上我看到的項目很容易歸類,立刻把這一類片子和去年的片子歸一塊了,或者說和已經拍出來的哪個片子歸一塊了,這兩個片子很難歸,
創投評審主席王紅衛
總體來說這兩個項目都還是文藝片,但觀察生活、觀察人,切入的角度非常不一樣,
一個是用喜劇的方式講悲劇, 這種東西弄好了是很高級的。還有一個片子是家庭戲, 但最后這個故事的結局并沒有導向一個閉環的ending,它講的是女兒的探尋,探尋到最后好像也沒有給出一個明確的答案,但在探尋的過程中,感覺又看到了很多東西,這個勁兒也挺難拿的。
我比較喜歡的項目都是有挑戰、有難度的,如果做成了,可以讓人耳目一新、眼前一亮,
所以我在HiShorts創投還是有意外收獲的,比我今年參加的其它創投活動收獲更多一點,
其它創投活動牌子更響,去的公司更多,包括最后獲獎的團隊本身實力也比較強、資源也比較多。來這里的小孩可能這方面比較薄弱,所以他們比其他那些大牌的創投團隊更需要業內的支持,更需要被業內看到。
END
刺猬公社是聚焦內容產業的垂直資訊平臺,關注領域包括互聯網資訊、社交、長視訊、短視訊、音頻、影視文娛、內容創業、二次元等,
支持有精神有夢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