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細胞超50倍,我是被命運選中的10萬分之一


圖片來源@視覺大陸

文 | 顯微故事,作者 | 王家家,編輯 | 老張

2018年的電影《我不是藥神》讓慢粒白血病為人熟知,也讓“世界上只有一種病,就是窮病”這句話深入人心。

慢粒白血病是白血病的一種,也稱慢性粒細胞白血病,是一種影響血液及骨髓的惡性腫瘤,一般人群中,大約每10萬有1至2個人患有該病。

兩年多過去,慢粒白血病人們現在過的怎么樣了?本期顯微故事關注慢粒白血病人的生活現狀,講述他們的悲喜人生。

他們中有的人剛患病不久,選擇獨自承受,從恐懼絕望逐漸恢復平靜;

有的人與病痛搏斗了15年,妻離子散但最終釋懷,活得通透明達;

有的人因病找到人生另一半,琴瑟和鳴幸福美滿……

以下是他們的真實故事:

走過無助恐懼:我還活著,還在發光發熱

李家佳 30歲 病史2年

2018年8月,體檢中心的醫生打電話通知我去主任辦公室,

“白血病”——醫生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我不相信,因為之前并沒感到身體有任何不適,于是復查了血常規,

結果還是一樣,我的血常規白細胞數是正常人的50倍。這次我似乎聽到“轟”的一聲,感覺天要塌了,

我努力讓自己冷靜,記住了醫生說的要去上級醫院確診,最好找家屬陪同。

情緒稍微穩定后,我回到一個人租的家,先用行動電話掛號,然后買車票,準備明天出發。

我找到自己熟悉的醫生朋友,請他幫忙看看“親戚”的檢查單,得到的結論仍是白血病,

之后我在網上瘋狂的查閱關于白血病的資料——“生存期幾個月”、“化療”、“換骨髓”……

各種畫面在腦海里不停的上演,恰巧不久前剛剛看了《我不是藥神》,我想起呂受益躺在病床上的畫面,幾乎一夜未眠,

第二天我踏上了去上級醫院確診的路,一路上心里翻江倒海——一不想去,不想面對結果,希望是誤診,是虛驚一場或是一個夢!

但心里又覺得不能諱疾忌醫,有病就得治,早確診早治療。理智和幻想不停的轉換,我整個人彷徨無助,滿是矛盾恐懼和不安,

見到醫生后,我害怕的小聲問:“是不是?”

“是!只是不知道類型,先給你開住院,去找某醫生開單子,明天我查房時具體給你說,”——我多希望他說不是,最后一絲希望終于還是破滅了,

另一個醫生說暫時沒有空病床,給我開了單子抽骨髓,躺在冰冷的小床上,冰冷的大針筒向我的尾椎骨刺來。

我卻沒有感覺到疼——可能是心里已經麻木了。醫生叮囑著什么,我一句也聽不清,最后醫生給了我一張寫著注意事項的單子,

這天的晚飯難以下咽,但是我逼著自己吃,不停的在心里安慰自己:“不吃怎么能撐得住,接下來還要治療,要自己往醫院跑,”

為了搞清楚這個病到底有多嚴重,搞清楚我還有多久可以活,第二天我又去找醫生問,

“這個病基本能夠確定,但最終確診要等骨穿結果,不吃藥的話平均生存期是3到4年左右,藥能控制好原則上長期生存也是可以的。”醫生告訴我,

“萬一藥效不好也可以換骨髓,兄弟姐妹的配型成功率是25%,有一點要注意的是對生孩子有影響,必須要停藥才可以,面臨著很大的風險,其他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生活,”

此時我心里又感到一絲慰藉。幾天后骨穿結果出來了——慢粒白血病,確診后的我很平靜,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

我拿了一盒藥(原價藥),就回家參加弟弟的婚禮了,

家里辦喜事,大家自然是開心的,父母笑得合不攏嘴,我不忍心告訴他們我的病,不想讓他們經受大喜大悲的折磨。

我媽在親戚面前跟我說:“你弟弟的事兒辦完了,接下來就該是你的了。”

確診以來一直沒哭的我,瞬間淚水溢滿了眼眶,心理默默的想著父母殷切的希望,想著自己以后可能要孤獨終老了,不免覺得有些孤單。

但是那又如何,生活還要繼續……

兩年了,確診時的畫面仍歷歷在目,我一直在吃藥,雖然藥的副作用引起了各種不適,但藥效還不錯,依然感覺時間過得很快,

我早已開始繼續上班,在本職工作中發光發熱,我也仍然熱愛生活,充滿希望,但更加珍惜時間,珍愛生命,

這個病讓我更加明白了倉央嘉措的那句:“這世間除了生死,一切都是閑事,”

為了孩子堅持生存:世界只有一種病,就是窮

林朗 45歲 病史15年

我出生在農村,小時候家里條件不好,吃了不少苦。

15歲時就出門打工,只能做一些臟活累活,吃了上頓無下頓是經常的事兒,整個人瘦骨嶙峋的,

到了二十二歲結婚生子的年紀,我用自己的一點積蓄加上父母的東拼西借,終于娶了媳婦,

結婚后沒多久就有了一個女兒和一個兒子,兒女雙全。我想為這個家奔波奮斗,相信一家人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2005年,我老是感覺心里悶很難受,去了衛生院和縣城的醫院都沒找到病因,但是人卻一天天瘦下去,

最后沒辦法就去了省城的醫院。醫生說是白血病的一種,我當時感覺到了什么是人生無望,

當時病情很嚴重,需立即住院治療。化療一段時間后感覺還不錯,最后拉回了慢性期。

那時大陸還沒有特效藥,就吃了幾年降白細胞的藥,

有特效藥后感覺生命又有了希望,又可以繼續活下去了。尤其是國家讓特效藥進了醫保后,為我省了不少錢。

2018年的時候聽病友說有部電影叫《我不是藥神》,我特地在網上找來看了,說實話,沒有特效藥的那段日子,我和電影里的病人有一樣的感覺——等死,

還有那句:“這世間只有一種病,就是窮病”,讓我流下了這輩子為數不多的淚水。

回想這一切,唯一覺得遺憾的是我的家庭——得病的第五年,我離婚了,孩子跟前妻生活,我定時給生活費,

當時埋怨過她怎么那么無情,這么多年的感情卻大難臨頭各自飛。

那幾年生病給我帶來的心理壓力、身體壓力和離婚讓我心力交瘁,曾無數次想結束生命,但還是熬過來了。

放過別人,更放過自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不要道德綁架任何人,她把孩子照顧好我就心滿意足了。

現在我定時復查,病情穩定,還可以在工地上干活,我的目標就是活著,把孩子養大。

慢粒夫妻生下健康寶寶:我只想和世界證明我來過

李麗28歲病史7年 張陽陽32歲病史10年

我叫李麗,是一名護士,同時又是2013年確診“慢粒”的寶媽,孩子1歲零7個月,

我的丈夫張陽陽也是一名“慢粒”患者。我21歲查出患病的時候,感覺一切都完了,活著成了最簡單卻最難實現的愿望。

之后我接受治療,回家休養吃藥,兩年后成功轉陰,繼續上學。畢業后我找到了工作,好像一切又回到了正常的軌道。

但是唯一不敢碰的是愛情,更不敢奢想家庭孩子,

和陽哥第一次見面是在2014年醫院組織的患者聯誼會上,他就像一個大哥哥,陽光博學積極向上,

我個子很小有點自卑,沒想到我們卻一見鐘情。兩個人似乎有聊不完的話題,從病情治療到未來規劃……

一來二去,我們確立了戀愛關系。

我們一起旅行,看演唱會……美好的日子總是短暫的,中間我的病情加重住院了,陽哥辭掉工作來醫院陪我,照料我的飲食起居,

在病房里他向我求婚,我很猶豫但最終答應了。有了他的鼓勵和照顧,我病情穩定順利出院。

接下來我們就結婚了,結婚當天還邀請了我們的主治醫生——他是我們的再生父母。

婚禮上雙方父母都泣不成聲,他們知道我們經歷了多少苦難,都非常心疼,我們也淚流滿面,喜悅、激動、辛酸和感恩等復雜的情緒交織在心間。

婚后的日子過得很幸福,我們比一般夫妻更懂得滿足,很珍惜在一起的時間。

我蒸飯他就洗菜摘菜;我炒菜他就洗碗,晚飯后我們手拉手去散步,看看晚霞,欣賞月光,享受生活的愜意和幸福,

我腦海中時不時的蹦出想要孩子的想法,作為護士的我知道這個病不會遺傳。

陽哥起初非常反對,他明白我要冒著多大的風險——備孕、懷孕都需要停藥,如果復發將什么辦法也沒有,

我反駁他,說病友群里也有停藥生孩子的先例,我們要有信心,在我的軟磨硬泡下陽哥答應了,

我們北上去咨詢了權威專家,開始停藥觀察,然后備孕,懷孕,一切都很順利。但是孕后期指標有點上漲,醫生決定提前剖腹產,

我生下了一個健康的孩子,完成了做媽媽的夢想。我終于可以告訴這世界:我來過,

我會證明自己是一位勇敢的媽媽,我們是一對勇敢的父母,

現在我已經恢復吃藥了,也回到了工作崗位,上班忙碌,回家有丈夫,有孩子,有煙火,人生圓滿了,

愿我的故事能夠溫暖你——跟我一樣遭遇過不幸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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