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湖北,一個化名小芳的女人,被丈夫砍殺19刀后,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
而在此之前半年,她就仿佛預知了自己的命運,提前寫好了遺書,
遺書內容很簡單——把全部遺產留給母親,把骨灰埋葬在水庫旁的山頂上,越高越深越好。
埋得越高,則人跡罕至,
埋得越深,則與世隔絕。
假如一個人去世之后,真的還有靈魂,那么小芳的靈魂,終于得到了久違的清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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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芳生于1984年,是全家最小的女兒。
她讀過大專,畢業后在廣東打工,直到2014年回到老家,
那年她30歲,是很多人眼中的“老姑娘”,大家催她結婚,
一個男人上門提親,毫不客氣地告訴她:“年齡這么大,婚事不能再拖了,別太挑剔,”
他把自己33歲的外甥余虎介紹給小芳,
小芳對余虎并不滿意。
但考慮到自己年齡大了,再加上父母催促,以及旁人都說余虎“看起來挺老實”。
剛認識三個月,她就和余虎結了婚。
小芳經濟條件比較好,出了八九萬,余虎出了一兩萬,倆人合伙湊首付,貸款買了一套房子,
一個原本生活無憂的女孩,自此走進婚姻殿堂,
可婚后,小芳對余虎越來越失望,
他從不做家務,也不肯交家用,緊緊握著工資,在她洗菜做飯的時候袖手旁觀。
尤其結婚兩年,小芳連生了兩個女兒后,余虎對小芳拳打腳踢,
疫情之前,人們常看到小芳鼻青臉腫,卻還在堅持送快遞,賺錢養家,
送快遞的三輪車上,搭了小小的塑膠棚,安頓著她的女兒,
活得不如一個單親媽媽。
疫情期間,小芳只能呆在家里。
鄰居們時常聽到她家傳來女子的慘叫,和“咚咚”撞墻的聲音。
據小芳的姐姐說,她2月份收到過小芳的視訊,
視訊中,小芳哭著告訴她:“余虎把我的衣服剝光,抓著我的頭往墻上撞,我被打得實在受不了了,”
-2-
即便按照最挑剔的鍵盤俠的眼光來看,小芳也算得上一個完美的受害者。
她不拜金,婚房出資一大半。
她經濟獨立,拼命賺錢養活女兒。
她也沒有忍氣吞聲,家暴之后曾多次想辦法求助。
最初,她求助娘家。
娘家人會把余虎責罵一頓,她的二哥還親自去余虎家追責,
余虎寫下保證書,說以后好好過日子,不再打人。
后來,她嘗試報警,
余虎當著民警的面下跪認錯,保證再也不會動手,
可是,幾張輕飄飄的保證書,和幾次下跪認錯,怎么可能成為小芳的護身符?
余虎的家暴只有變本加厲。
小芳只好起訴離婚,
她要的不多,只想拿回那套自己出資了一大半的房子。
測量房產的當天,余虎在電梯里攔住她,用斧子砍了19刀,
小芳面目全非,三天后,搶救無效去世。
余虎固然可恨,如今已被抓獲,必將接受應有的制裁。
而那些曾經催婚的人呢?
他們像隱身了一樣,沒有一個站出來為小芳的婚姻買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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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難理解催婚這回事。
這就好比你包里有一筆錢,那獨屬于你自己。
旁人卻圍住你,七嘴八舌勸說:
“你應該去救助貧困兒童!”
“你應該拿來買房!”
“你應該用它去國外旅行,增長見識!”
不用你爭辯什么,恐怕他們自己都會覺得越界,說不出口,
奇怪的是,到了催婚這件事上,“越界感”就不存在了,
你有一段大好人生,那獨屬于你自己,
旁人卻圍住了你,七嘴八舌勸你:
“你為什么還不結婚?是眼光太高了吧,”
“差不多就行了,跟誰結婚都一樣!”
“再不結婚你就要變成大齡剩女,連爹媽都跟著丟臉。”
明明是你的后半生,他們卻像在說自己的后半生,慷慨地打折促銷,特價處理。
順帶向過往人群喊幾聲吆喝。
而如果你反問一句:“你能保證我放下挑剔,隨便找個看起來沒毛病的人結婚,將來一定會幸福嗎?”
“假如我不幸福,你會為我的婚姻負責嗎?”
他們只會嘻嘻哈哈,說幾句吉利話,鼓勵你相信自己的運氣,大膽把賭注押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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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負責任的催婚,等于在催命。
因為它在你本該慎重選擇的時候,用毫無根據的議論聲,拉拉扯扯幫你在人生大事上按下了手印。
連給你“擦亮眼睛”的機會都沒有,更沒打算為你承擔任何后果,
一個朋友回家,鄰居問他:“年紀不小了,眼光不能太高,什么時候帶回一個給我們瞧瞧?”
朋友說話也直,問:“我結不結婚,跟你有什么關系?”
鄰居笑了,解釋:“這不閑聊嘛,隨口說兩句,”
我相信這是真心話,
在那個鄰居看來,你結不結婚真的跟他沒關系,而且你結婚生娃,他少不了要隨份子,
所以你不結才好,年年有熱鬧看,又不花錢。
他隨口催你結婚,不過是想表現一點為你好的意思,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隨口一說,和別人的隨口一說加在一起,可能讓一個年輕人的爸媽夜不能寐,看向孩子的眼神,多了幾分失望和焦躁。
或者讓這個年輕人為了滿足別人的期待,放棄原則,稀里糊涂走進婚姻,
也或許,他不是不知道,
他只是不在乎。
據小芳姐姐說,妹妹去世后,父母非常內疚,說:“如果當初沒有給小芳太多壓力,小芳也許不會這么草率就嫁了,”
假如時間能夠倒流,那個提親的男人再次上門,對他們花朵一樣的女兒指指點點:“你年齡這么大,婚事不能再拖了,別太挑剔,”
他們一定也能意識到這是對女兒的羞辱,把他趕出去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