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一個小故事,某年元宵節,雍正來到各部門檢查值班情況,這一天非國定假日,古時國定假日一般只有三個:皇帝生日(萬壽)、元旦和冬至。但在民間,元宵節卻是相當熱鬧的一個節日,官員沒事都早早回家了。
雍正走訪了幾個部門后,居然只看到了一個官員,對此,他很是有些感動,就問這位官員想要做個什么官,對方卻回答:海關長。
放著好好的京官不做,卻是主動去地方,為什么?
原因之一:收入差距太大,
京官收入遠不及地方官,尤以明、清兩朝最為突出。清朝差不多從雍正開始,官員就不愛在京城待著了。雍正年間出臺了一項新政策,給官員補貼,發養廉銀,不過呢,這項政策是向地方官員傾斜的,可以領到10倍甚至百倍于自己的年俸。
如:江蘇巡撫,二品地方官,年俸不過155兩,但養廉銀卻是高達12000兩,雍正很通人性,知道盡管有各種考核和監管制度,但也難管住這些地方官不“斂財”,所以,干脆就提高收入,目的就是希望地方官員不至于過于貪婪,京官就沒這福氣了,戶部官員才有資格拿養廉銀,哪怕是尚書,也不過是雙倍薪水而已,
原因之二:感覺就是混日子,
李慈銘,光緒六年進士,官至山西道監察御史,他所著的《越縵堂日記》中就說了,京官有啥好,大半夜的就要爬起來上早朝,然后就是上班,上班就是坐在辦公室里,沒事可干,無聊透了,這時候的清朝哪有啥事,整天忙的就是簽各種條約,工資不高,點卯還不能缺席,不然,連那點“微薄”的收入都沒有了,
原因之三:體現不了官威,
《戒庵老人漫筆》有一段對話:
地方官:“我愛京官有牙牌。”
京官:“我愛外任有排衙。”
排衙就是古代官衙中下屬見長官的那個場面,鮮有官員不愛這種場面,多有官威啊,哪怕是小小的一個七品芝麻官,手下好歹也管著差役和衙吏。《歸田瑣記》(清代梁章鉅)卷七《上衙門》中這么寫:“桂林有分段編為戲出者,尤堪噴飯。”說的就是衙門的那些事。
“一曰烏合,二曰蠅聚,三曰鵲噪,四曰鵠立,五曰鶴警,六曰鳧趨,七曰魚貫,八曰鷺伏,九曰蛙坐,十曰猿獻,十三曰蟹行,十四曰鴉飛,十五曰虎威,十六曰狼餐,十七曰牛眠,十八曰蟻夢,”
這是啥意思?
京官要上早朝,地方大小“官員”也一樣要按時上班啊,只是地點不同,一個是紫禁城,一個是衙門,但是,性質都差不了太多,這些地方官員,不論級別大小,都會帶著官帽(烏紗帽)早早趕往衙門,這就是“烏合”,還真形象,
“蠅聚”很好理解,這些官員壓根都上不了臺面,和京官相比,地位就和那蒼蠅、蚊子差不多。人聚一塊,都會先彼此寒暄,嘈雜聲一片,那就是“鵲噪”;然后就是“鵠立”,“鵠立”這詞出自《后漢書》,就是形容大家扯著脖子站著,等待上級的到來,
這個桂林段子妙就妙在,恰到好處的借用了不同鳥獸們的特點,來形容在衙門上班的這幫人,這不是貶低這些微不足道的小官員,只不過是借這些來隱喻官員上班的一個場面。縣老爺官是不大,但一樣享受被人恭敬的得意。一早就有人在衙門候著自己,這很有成就感的。
堂鼓擊過后,就見“五曰鶴警,六曰鳧趨,七曰魚貫,八曰鷺伏,九曰蛙坐,十曰猿獻”,可以試想下,看著一幫人對著自己低頭哈腰,還得面帶恭敬神色聽自己說道,是不是有一種掌控他人的愉悅感油然而生?其實,這只是場面上的一個必備流程罷了。
若是縣老爺要視察民情,那才叫真威風呢。
前面有差役舉著牌子開道,后面還跟著一幫人,有拿公文袋的,有押班次的,還有奏樂的,一路熱熱鬧鬧,好生氣派,這時候,這些地方父母官還只是坐在轎子里,看不到一路百姓對他們的膜拜眼神,到了每月朔、望這兩日,他們必須去孔廟、關帝廟等處拈香,這時候就要接受里三層外三層老百姓的“圍觀”,此時的存在感才是真正的絕對的爆棚。
這就是古代官員為何喜歡被外派的原因了,除了上述這三個原因外,還有一點也很重要,就是:借各種“與民同樂”的節目吃喝玩樂,玩到極致時還能和大家一起跳舞,《山堂肆考》(明彭大翼)就寫了一個故事,廩丘衙門的一場舞會上,領舞者就是縣老爺,在規矩多多的古代,若是京官也敢這么做,第二天絕對會被諫官彈劾,被罷官都不在話下。
這些地方官遠離京城、遠離皇帝,可以盡情耍著威風,他們嘴上說著喜歡那京官的牙牌,心里沒準卻是想著地方上的自在,所以,那位京官才會回答雍正:“給我個地方官當當吧,”
參考資料:
【《戒庵老人漫筆》、《歸田瑣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