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ubhouse還能火多久:有人用它裝X,有人收割流量


「核心提示」

很少有一款應用的評價出現這樣的兩極分化,看多者認為Clubhouse是一款革命性的社交軟體,看衰者認為這是一款copy from China的產品,爆火恰恰證明了大陸互聯網的成熟度已遠遠超過了硅谷,這款實時音頻播客產品到底是一小撮人的自嗨,還是互聯網跨時代的先鋒。

作者 | 李卓

編輯 | 邢昀

1348年,義大利翡冷翠瘟疫流行,10名男女在鄉村一所別墅里避難,他們每人每天講一個故事,住了10天,共講了一百個故事。這是義大利作家薄伽丘《十日談》里的主要內容,

2020年,全球爆發covid19疫情,因為不能頻繁參加Party,美國硅谷也誕生了一款類似“十日談”的APP,很快席卷全美。這款即時語音社交產品上線不到1年,就已估值10億美金。

而過去的一個月里,隨著超級網紅馬斯克在社交網路上的“帶貨”,這款來自硅谷的社交軟體也席卷大陸互聯網圈,朋友圈紛紛在線求邀請碼,

有用戶覺得,“這個APP讓我有了一個突破平流層,自由地去其他對流層探索的機會,”也有用戶如羅永浩,“沒有一個房間能待上10分鐘,也毫無興趣自己開一個房間”。

《十日談》是文藝復興的宣言書,宣告了人文主義的再次復蘇。移動互聯網時代的網民困于算法,只會關心和看自己已經知道的資訊,不斷加深固有認知,陷入資訊繭房,Clubhouse能否以無邊界和突破圈層的產品特點,成為互聯網時代的文藝復興之作呢?大陸版Clubhouse有無可能?


名人俱樂部、邀請碼以及“逼格”

這是一款增長極為迅猛的應用。

2020年5月,用戶數還僅僅只有5000人,到2021年2月初,這個數據擴大了1000倍,達到了500萬用戶,即使在增長奇跡頻繁誕生的移動互聯網時代,這個數據也算亮眼。

與高速增長的用戶數相匹配的,是一個極簡的產品:一款實時播客(live+podcast),只能實時語音,點贊、分享的功能通通沒有。

對于尚未體驗到這款產品的讀者來說,也許以下描述更為易讀:這款產品只實現了一個核心功能,即一部分人在講,另一部分人在聽

這并不是一個新奇的應用。果殼在一年前就推出了一個叫“遞爪”的同類產品,很明顯并沒有引起足夠的反響。更多的大陸用戶以及道聽途說的吃瓜群眾吐槽說,“這和YY語音有什么區別?”

有區別。

星巴克、茶館、酒吧、火鍋店和劇本殺店都可以實現社交需求,但很明顯聊的內容不太一樣,商務場景和娛樂場景當然要分開,與之對應,在YY語音、ZOOM甚至是釘釘上當然也能實現即時語音直播的需求,但顯然“味道”不對。

Clubhouse在英文里就是“會員俱樂部”的意思,線下的會員俱樂部本身就是需要繳納注冊費和年費,熟人介紹才能入會,功能就是“圈層”社交,


一款社交產品的基調首先取決于初代用戶群,Clubhouse兩個創始人都是連續創業者,認識硅谷創投圈的很多KOL,投資人也是硅谷頂級VC,這些KOL成為Clubhouse最早的種子用戶,

硅谷本身就是全球科技前沿重鎮,創投圈的大神也是全美范圍的名人,再加之硅谷創投圈聊的話題也非常有“逼格”:產品、科技、投資、生活方式,很快就吸引了很多圍觀群眾,

所以,前期高質量的用戶社群讓Clubhouse有個很高的起點。

社交軟體的用戶增長是一個滾雪球的故事,雪球能夠滾到多大取決于初始雪球可以粘雪的能力以及又長又濕的雪道,

種子用戶必須有優秀的口頭表達能力,在講解時要保證內容有足夠增量資訊,同時有趣和富含邏輯,這樣才能使聽眾留存下來,維持一個高日活,形成最初的“小雪球”,

無論是何種場合,線上還是線下,演講、匯報和討論中的侃侃而談,并不是一個普遍技能,

當然,音頻并不僅僅只是觀點陳述,也可以有其他形式,當前APP圖標上的用戶是黑人吉他手Bomani X,他經常開設房間獨奏,或者和其它音樂家一起合奏,每次有5000人在房間里聽他的“微型音樂會”。這種形式并沒有降低這個“俱樂部”的社群質量,因為彈奏技能比說話門檻要更高。

在獲客上,這個產品和中文知識社區網站知乎的早期階段一樣,用了邀請碼這樣的方式去獲取用戶,既維持了用戶質量,也是一個反向營銷方式。嗶哩嗶哩雖然已經在內容和用戶上都實現了泛化,但通過完成答題測試仍然是嗶哩嗶哩正式會員可以show off的資格,

在歐美世界,邀請制是一種有百年傳統、已經被普及的文化,線下頂級俱樂部通常以“邀請制”為噱頭打造“高逼格”,谷歌的Gmail在早期也同樣不開放注冊,需要已注冊用戶發送“邀請”,讓已注冊用戶和未注冊用戶都能夠體驗到這個用戶資格的“來之不易”,作為一個在名字上即聲稱自己是Clubhouse(會員俱樂部)的應用,當然要使用這種“高逼格”形式,

因為存在門檻,所以反而有人會躍躍欲試。成人也是存在逆反心理,越是設置門檻就越會有人主動找上門來,更何況中文用戶的門檻要更高一些,目前只有iOS版本,沒有安卓版本,

Clubhouse的用戶可以邀請兩個用戶,用戶并不需要費多大勁,就可以獲得“高逼格”的資格:用戶的Profile 頁會顯示出邀請人的資訊。

“當我知道這個邀請碼在閑魚上賣100塊的時候,我覺得把邀請碼分享給自己的好友變得更有面子了,第一證明自己有審美、跟得上時代;第二,自己把唯二的邀請機會給予Ta,Ta會覺得自己在我心中是重要的,”用戶HenryL告訴豹變,

當一切爆火的前提和條件都已具備時,一個超級網紅的振臂一呼會讓這個雪球瞬間變大,Clubhouse在簡體中文網互聯網的破圈,來自于馬斯克在社交媒體上的搖旗吶喊。

由于傳奇經歷、旺盛的個人表達欲以及持續成功的“帶貨經歷”,馬斯克正在成為全球范圍內的帶貨天王,馬斯克在Twitter上發的任何一個單詞都會引發相關資產變動。美國時間2月2日,馬斯克宣布將在Clubhouse建房,并與粉絲互動,


此后一周,很多國人的朋友圈開始頻繁出現詭異的提問:

有碼嗎?

Clubhouse音頻底層技術是一家名為聲網的大陸公司,在1月19日,聲網的股價只有39美元,而三周時間后這家公司的股價漲幅已超過151%,大陸音頻應用荔枝2月1日股價為3.65元,以2月5日最高價計算,僅僅五天的漲幅為357%。

爆火之后的問題是Clubhouse能持續嗎?


凡爾賽黨、收割者和過客

人人皆有表達欲,甚至過分一點的說法是,人人都有裝逼欲望。

裝逼是一個很大的需求。馬斯洛需求理論里有一層需求是“尊重的需要”,裝逼是獲得尊重的一種捷徑,自身客觀條件配不上想要得到的“尊重”,試圖做出改變的一系列行為。

理論上只要在乎別人的看法,就會有裝逼的需求,豆瓣用戶“囧叔”曾寫道,常見的裝逼表現又分為三種:在自己懂的領域談別人不懂的事、在自己不懂的領域談別人不懂的事、在自己不懂的領域談別人懂的事。

很多中文用戶突然涌入到Clubhouse時,不少被其他用戶吐槽“爹味重”“喜歡總結”“逼王太多”,舉一個簡單的例子,在很多公開房間里,一些用戶光自我介紹就用了1分鐘時間,也有用戶為了炫耀自己的人生經歷而偏離房間設置的主題,

表達和創作本身是有門檻的,門檻越低用戶創作的欲望越高,發十幾個字的朋友圈要比寫公眾號門檻低,發個圖要比寫句話更容易,短視訊崛起的主要原因之一是降低了表達創作的門檻,拍一段幾秒到十幾秒的短視訊更容易,也更容易讓用戶進行分享。

更容易創作就會有更多的內容產生,對于一個社交產品來看,更先進的產品形態一定是“人人皆大V”的,也正因為如此,抖音可以站在流量池的頂端,

比短視訊更容易的是視訊直播,甚至不需要腳本,和粉絲哈拉就可以了,音頻直播的門檻要比視訊直播更低,“露臉”對很多人來說是一個門檻,


對于大多數圍觀群眾(只掛機偶爾發言)來說,Clubhouse這樣的即時音頻并不需要腳本,不需要任何制作內容,不需要對著鏡頭,只要提問或者回答即可,

而且由于一個公開房間里想要發言的人數足夠多,分配到每個人的時間非常短,這也導致用戶并不需要儲備足夠多的發言內容,創作難度和發朋友圈并沒有區別。

悲觀者認為是裝逼者過多,樂觀者則認為這是一款去掉資訊繭房的產品,由于只有在房間名上可以寫關鍵詞,它并沒有被算法充分支配:你根本不知道房間里在討論什么具體內容,即使你身在房間,也不知道下一秒會聽到什么樣的資訊。

除了表達欲望以外,會員俱樂部其實還承載了很多需求:認識志同道合的朋友、有一個可以充分表達而沒有攝像頭的空間、以及獲得足夠的新增資訊。

而且比線下更為友好的是,你并不需要好好打扮自己的儀容,只需要換個美麗的頭像就可以在這個俱樂部里肆意發言了,

和傳統的線下會員俱樂部還有一點不同的是,Clubhouse是個鏈接同圈層與不同圈層的一個工具,所以最直接的需求就是窺私欲,當然這種“窺私欲”在多數情況下是以“學習”的名義來出現的。

2月7日晚10點開始的,一個名為“上海游戲圈老板教大偉哥如何做人”的房間里,匯集了心動公司、米哈游公司、莉莉絲公司的CEO,和騰訊高級副總裁。2個小時這個房間解散后,之前的聽眾就開了一個房間來“復盤”今晚的收獲,圍觀群眾也超過2千人。

Clubhouse引導的一定不是去中心化,自身能量更強的人會吸引更多followers,而且由于直播中的資訊密度高,用戶被占用的時間和關注力極高,過往履歷不夠光鮮的人大概率無法再造一片天。

當然也有“聰明人”在收割流量。

一個有意思的細節是:很多大陸用戶的頭像是一個微信群的二維碼,比如會有一些人把“Clubhouse跨境電商交流群”“亞馬遜北美交流群”的二維碼當作頭像。

“去Clubhouse尋找資源”,已成為很多電商產業從業者的財富密碼。很多崛起的社交電商和跨境電商獲得了時代給予的流量紅利,在供應鏈上卻仍有不足,滿足不了突如其來的流量,除了加各種微信群,還去Clubhouse上加入各種房間找資源方。

由于Clubhouse最早就是創投圈人士俱樂部,很多大陸的投資機構也是管理著不少美元基金,因此幾乎所有投資人都可以在Clubhouse上找到,這給了很多需要融資的初創企業機會,他們大膽地在Clubhouse上進行BP介紹和融資計劃,

還有一些房間更為直接,在一個名為“創業者與投資人看bio互fo,不講話”的房間里,沒人進行語音哈拉,大家只是看頭像和頭像的簡介,通常這些頭像簡介上都留了自己的微信號。

所以如果有大陸大廠想要做一款類似的軟體,首先要面臨一個簡體中文互聯網社交軟體的通用大難題:陌生人一旦在社交軟體上建立起熟人關系,最終都會在微信上實現資訊交互,畢竟微信群本身也能實現類似的功能。

當然更大的難題來自于監管。

目前大陸主流視訊直播平臺的審核策略主要是算法識別疊加人工審核,字節跳動的內容審核人員上萬人,大直播間會有管理員駐場,一旦出現不規范內容直播就會被掐掉。視訊直播模式是一對一連麥,而音頻直播的發言者通常有十幾個人隨時可以發言,審核要求要提高不少,

即時音頻播客的魅力就在于不確定性、無邊界以及高質量的用戶發言,強審核也會把這種魅力給去掉。

所以大陸大廠們想要復制一款Clubhouse很容易,但是想復制Clubhouse的大火,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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