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芯片巨頭高管,靠什么拿700萬年薪?


1994年的硅谷,是全世界年輕人的追夢之地。當時硅谷已經出現了315家上市公司,互聯網的顛覆性技術“萬維網”已出現3年。

硅谷吸引著全球最優秀的人才,那里清華校友的數量已足夠開“清華駐硅谷辦事處”。

瀾起科技的創始人楊崇和,卻在1994年選擇離開硅谷回國。

相比于國外,大陸半導體產業1994年的產量和銷售額只占全球市場份額的0.3%和0.2%,技術差距比發達國家晚15年以上。

26年后,大陸半導體雖然沒在所有環節實現自主,但已有一些細分行業的優勢企業,

楊崇和回國創辦的瀾起就是其中之一,

但這并非一個純粹的勵志故事,反而頗富爭議性。

瀾起于2013年在美國納斯達克上市,但不到一年,就遭遇摘牌、集體訴訟,只能掉頭回國,

瀾起的高管曾經年薪千萬,給近96.84%的員工分發了激勵性股票,還蓋了豪華辦公樓,

瀾起的主營業務是內存接口芯片,這個市場并不大,不超過10億美元,但瀾起卻有著千億市值,

01楊崇和的上市夢

楊崇和最初并沒想回國,

1989年夏天,楊崇和從俄勒岡州立大學部博士畢業后,拿到了三個工作機會,分別是飛利浦實驗室、德州儀器和國家半導體研究機構。

前兩家都是大廠,在業內名聲顯赫福利好,但他最終選擇了硅谷的國家半導體研究機構(該公司2011年被德州儀器收購),

工作5年后,楊崇和決定放棄踏上硅谷快車的機會,回國拓荒。當時他認為,“大陸在半導體產業也應有所成就,大家一起努力,也許用十年時間,就可以追上韓國或大陸臺灣的水平”,

1994年,大陸半導體產業才剛剛萌芽,除了理想化的“市場潛力”,什么基礎都沒有。

楊崇和回國后,在上海貝嶺微電子公司落腳,帶領籌建新品研發部,讓上海貝嶺從零到有,具備了芯片設計能力,


但一個難題是,當時大陸畢業生與芯片行業實際需求脫節。楊崇和曾在接受《芯路》采訪時表示:“那個時候(半導體行業)就等于一張白紙,我白天上班,晚上開課,教工程師怎么做芯片設計。”

1995年啟動的“909”工程,是大陸電子工業領域最大規模的投資,這讓大陸半導體產業迎來黃金期,

楊崇和在時任電子工業部部長胡啟立的支持下,在1997年創立了新濤科技,那是他的第一次創業嘗試,

當時大陸只能做低端芯片產品,大陸客戶不相信新濤可以做出能用的產品,甚至有客戶會打開新濤芯片的塑封,看里面是不是真的有芯片,

信任問題成了打開大陸市場的阻礙。

楊崇和決定采用“外部包圍”策略,即新濤先把產品賣到海外市場,再用國際口碑轉內銷,

1999年,新濤成功將產品賣給了日本松下,國外客戶的認可,讓新濤打開了大陸客戶的大門,大陸客戶相信新濤是真的能做芯片了,這亦是大陸芯片設計公司第一次把產品賣到海外。

楊崇和本來對新濤抱有不小的期待,

但不久,美國IDT公司就看上了大陸的廣闊市場,也發現新濤和自家存在技術互補性,就半開玩笑地和新濤科技的高管表示,可以買了新濤。

楊崇和與之深入交流后發現,對方對收購很有誠意,他認為要對投資人負責,就將意向反饋給了董事會。后來在董事會支持下,楊崇和推動了收購,

2001年4月,美國IDT以8500萬美元現金收購新濤科技。IDT方的要求是:楊崇和要“賣身”IDT 3年,促進業務融合和發展。

沒想到的是,IDT日后卻成為楊崇和最大的競爭對手。

IDT并購新濤是2001年十大并購案之一,當時,新浪和搜狐市值加一起才8500萬美元,上海華虹微電子集團1998年投入的150萬美元國有資金,3年零3個月后增值了8倍。

作為聯合創始人之一的楊崇和,也因此身價倍增。從IDT出來后,楊崇和可以搞投資,也可以做職業經理人,這都是讓他既能從事芯片行業,也能最大限度保證個人利益的職業路徑,

但2004年05月27日,楊崇和選擇創立瀾起科技,


瀾起的名字和新濤一脈相承,都來自蘇轍的一句詩,“止為潭淵深,動作濤瀾起”。

瀾起承載了楊崇和在大陸做半導體的夢想,也承載了新濤未完成的上市夢,

02孵蛋計劃

2004年創立瀾起時,楊崇和既有豐富的半導體專業知識,亦有多年積累的對大陸市場的理解和管理經驗。

楊崇和成立瀾起時,想要攻堅的就是IDT的核心產品內存緩沖芯片,

楊崇和深知半導體燒錢之兇狠,所以一開始就為瀾起制定了“用機頂盒芯片業務帶內存芯片業務研發”的發展模式,以保證公司資金正常流轉,

機頂盒芯片業務雖然競爭激烈,但門檻低,當作進入行業的切入口正合適。內存接口芯片研發難度較高,需要花時間、資金投入,

瀾起這條路走得還不錯,2012年,其90%的營收來自機頂盒芯片業務,內存芯片營收不到5%,


但好景不長,隨著一代衛星直播技術廢止,瀾起一直沒有取得二代衛星信道標準的授權,從2010年到2014年的4年間,瀾起3次收到廣電總局的停止生產、銷售“禁止的直播衛星信道芯片”的通知。

在此情況下,主營業務成了違規業務,培育多年的內存芯片產品需要盡快養家了。

處于業務轉型期的瀾起,急需資金支持。2013年9月瀾起科技登陸納斯達克,募得7100萬美元,

但次年,瀾起就遭到做空機構的做空,做空者指責瀾起財務造假,最大的經銷商LQW是空殼公司。瀾起隨即收到納斯達克退市警告,遭到集體訴訟。

瀾起對此解釋稱:2011年至2013年的營收、毛利率等數據基本屬實,沒有重大出入;同時,承認公司管理層成員的確與LQW有“來往”,但沒有確鑿證據顯示雙方存在不正當關系,

隨后,國資背景的上海浦東科技投資有限公司和大陸電子投資控股有限公司成了瀾起的救世主,

在瀾起澄清了財務造假傳聞后,上述兩家公司于2014年11月聯合收購了瀾起,瀾起從納斯達克退市。

瀾起回國后,正趕上大陸的集成電路發展高峰期,

2014年6月,集成電路產業上升到國家戰略高度,瀾起趁此機會開始卯足勁,發展內存接口芯片,這一年,內存接口芯片業務營收終于占到全年總營收的50%,瀾起邁過了第一道坎,

在瀾起2004年成立時,內存接口芯片還處于DDR2時代,行業有10家公司,包括德州儀器、英特爾、西門子、瀾起、IDT等。到了2018年,DDR4內存接口芯片時代只剩下IDT、瀾起、Rambus三家主要廠商鏖戰,

2018年,瀾起市場占有率已經達到46%,IDT占據48%,Rambus占據剩余的6%左右,IDT略勝一籌,

次年3月,龍頭IDT被日本瑞薩電子收購后,競爭力逐步衰退。瑞薩電子收購IDT是為了讓其“模擬混合信號業務”和公司的汽車領域業務相配合,IDT內存接口芯片業務的受重視度反而沒有那么高。

IDT負責內存接口芯片業務的副總裁核心成員Sean Fan,在公司被收購后,離職加入Rambus,

不少行業人士認為,瀾起和Rambus將分割IDT的市場,這是瀾起的大好機會。

此外,內存接口芯片市場正處于DDR5技術更新換代之際,每一次技術迭代都伴隨著行業公司的進擊與落隊,

瀾起為之準備已久,其DDR5內存的工程流片在2020年年底完成,預計將在2021年完成量產版DDR5的芯片研發。

2019年7月22日,瀾起成為首批獲準在科創板上市的企業,上市當天市值暴漲272.83%,總市值一度超過千億。


楊崇和

縱覽大陸芯片業上市公司,超過千億市值的公司不足5家。

03上市即遭質疑

只是,回國上市,讓瀾起再次遭受質疑。

瀾起花錢太大方了。

瀾起董事長楊崇和2018年的年薪為1774.20萬元,總經理Stephen Kuong-Io Tai工資1787.82萬元,二人的工資把瀾起的人均工資抬到121.09萬元。

對此,瀾起科技告訴市界,2018年公司實現凈利潤7.37億元,較2017年3.47億元增長112.39%,董事長和總經理超額完成經營業績,上述工資主要是對他們發放的獎金,

到2019年,這二人的薪資分別降到771.76、772.02萬元。

除高管巨額工資以外,瀾起上市后還實行了覆蓋率達96.84%的員工激勵機制,

2019年10月,上市3個月后瀾起宣布向公司的306名員工分發激勵股票,幾乎覆蓋全部員工,

此外,2020年9月,瀾起花費9.46億元在上海徐匯區買了2.97萬平方米的大樓,按瀾起科技此前公布的316名總員工計算,人均近100平方米,但是,瀾起2020年上半年的營收才10.9億元,這幾乎花去瀾起上半年全部營收。

不過,瀾起也有一定花錢的底氣。瀾起上市兩次,前后經過多輪融資,賬面上貨幣資金較多,貨幣資金常年占總資金的80%以上。2020年第二季度,瀾起貨幣資金有73.21億元,占總資產比例的85.7%,

另一個質疑是,瀾起的主營業務市場有限,但瀾起的市值卻極高,

瀾起主營業務是“內存接口芯片”。這個芯片主要用于連接內存芯片和CPU,CPU是負責計算的,內存負責儲存,內存接口芯片就在中間起過渡作用,


據瀾起財報顯示,2019年,內存接口芯片撐起了瀾起99%的營收,

但據東興證券2020年研報,全球內存接口芯片市場規模2018年僅5.7億美元,2019年有小幅增長,而2018年,全球內存接口芯片市場規模占全球服務器市場規模的份額也不過0.81%。

內存接口芯片市場雖然是上升的趨勢,但這個行業的市場空間有限。

瀾起2018年的市場占有率已經達到46%,即使其市場占有率再擴大,短時間里也不過幾億美元的生意,這如何支撐瀾起高達千億的市值?

04尋找第二春

楊崇和一直推崇“沒有在自己的領域做到前兩名時,不用急著跑去耕別人的田”。瀾起在過去多年,只盯著內存接口芯片領域,并發展為行業龍頭。

在這個觀念下,瀾起除了內存接口芯片領域,并沒有強力的新業務支撐,

這使瀾起在發展過程中較早觸頂天花板,瀾起的大客戶集中度也較高,2019年前五大客戶的銷售占比達到90.67%,如果在核心業務上跟不上客戶需求,瀾起就會有業績下滑風險,另一方面,單一市場也限制了瀾起的發展空間,

所以,尋找新的未來支柱性業務,成為必須要做的事情,尤其是瀾起已經在內存接口芯片領域站穩腳跟、成為行業第二名,這也達到了楊崇和對瀾起設置的做跨行業的門檻。

瀾起瞄準的新業務,是具有安全監控功能的CPU和用于云端服務器的AI推理芯片,

為研發上述產品,瀾起在科創板上市時還為相關項目募集了專用資金,為其CPU津逮服務器募資7.45億元,為AI芯片研發項目募資5.37億元,

在津逮CPU上,2016年,瀾起同英特爾和清華大學部達成合作,共同研發CPU產品。

它并非自主研發CPU,而是在英特爾的X86處理器上集成了自主安全監測技術,相當于在硬件層面添加了一道“防火墻”,具有安全性較高的特點,

由于它是直接站在英特爾的CPU陣營里搞二次開發,客戶的接受度可能會更高。畢竟,比起研發一款CPU,讓客戶愿意使用更難,

2018年,津逮CPU研制成功,英特爾同年還用約1.75億美元認購瀾起約1.02億股,持股占比約為9.00%。

到2019年5月,這款CPU成功具備批量供貨能力,還拿下了聯想、長城等OEM(原始設備制造商)廠商客戶。

次年8月,瀾起發布了二代津逮CPU,為長線發展做準備。


不過到目前為止,這些看似光鮮的成績,并沒有為瀾起的財務帶來太多改變,

瀾起2020年財報顯示,津逮CPU僅為瀾起帶來1627.62萬元的營收,占公司營業收入的0.94%。且英特爾的CPU占了整個硬件成本的90%左右,瀾起的獲利空間有限,頗有些為他人做嫁衣之嫌。

瀾起另一個大力投入的是AI芯片領域。在2020年半年報中,瀾起表示該項目尚在研發當中,

瀾起告訴市界,2019年瀾起初步完成了AI相關芯片架構定義和技術可行性研究,2020年上半年已開始進行相關芯片的研發工作,并與產業合作伙伴進行了原型適配,

如果說津逮CPU還只是一個盈利性尚未可知、正蹣跚站起來的孩子,AI芯片業務就還處于孵化階段,短時間內連盈利都很難。

諾基亞、柯達的歷史都告訴我們,在商業世界,不進則退。瀾起曾經用機頂盒業務扶植起了內存接口芯片,這讓瀾起在機頂盒退出歷史舞臺后,仍能迅速適應時代變化,在新賽道力爭上游,

如今,瀾起已在內存接口芯片領域做到龍頭,但該領域的發展空間有限,瀾起還需要一個能抬高公司天花板的新可能,

(作者|楊逍,編輯|李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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