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日,馬斯克發布推特稱,他將在一個名為Clubhouse的語音群聊應用中開啟講座,一夜之間,Clubhouse從國外火到大陸,網友紛紛變身“求碼”人,不少業內人士還成立了專門的邀請碼交流互助群。
而在二手交易平臺閑魚上,一個Clubhouse邀請碼被賣到了400上下的價格,eBay上這個價格是97美元。
一碼難求,看著朋友圈中一個個曬出Clubhouse的邀請碼,有沒有收到邀請碼已然變成了一種互聯網江湖地位的象征:越接近中美互聯網江湖的中心,越是能盡快靠著社交人脈獲得邀請碼,這種自我證明比無形裝逼可高明太多了,
不過他們執著于Clubhouse,不單單是為了擠進所謂的互聯網“上流”社交圈子。就產品來講,Clubhouse從少數精英人群切入,完全以語音為載體,在平臺上與大佬們進行公開討論,暢所欲言,這一社交思路或許戳中了不少人對高質量社交的追求,反過來看,則是對大陸社交產品的不滿。
Clubhouse不是語音社交的春天
Clubhouse的火爆不但推動其背后服務提供商聲網Agora股價飆升30%,還意外地帶動了大陸音頻平臺荔枝盤中一度大漲90%,除此之外,全球不少語音產品Tiya、Yala也受到更多用戶的關注,
說到語音社交,其實鼻祖應該在大陸。早些年間,李學凌還在做游戲網站時,發現通過給玩家提供諸如語音哈拉這樣的第三方服務,能夠增加用戶粘性,所以他開發了YY語音,YY語音很快風靡市面,“玩語音,上YY”幾乎成了當時很多年輕人的共識,如今,音遇、吱呀語音、SOUL等新一批社交產品中,語音也是必不可少的工具,
但也正是因為語音只作為游戲、直播、哈拉的一種輔助工具,大陸并沒有孕育出像Clubhouse這樣的純語音社交軟體。
所以說,Clubhouse在全球范圍內受到追捧,本質上其實與語音的形式并無太大關系。而且無論是對于強社交關系還是弱社交關系,我們已然經歷了從文字到語音到視訊的進化過程,連知乎、微信都在向視訊化方向發力,普通用戶很難突然對一款語音產品迸發出熱情,
Clubhouse引發的熱潮和討論,實際上到現在慢慢變得噱頭大于實質。馬斯克、扎克伯格等大佬的站臺,讓互聯網圈內人躍躍欲試,尚不開放注冊的玩法又使得一碼難求,拒絕了大部分人的進入,無形之中,整個互聯網圈子似乎再次被分割,“上流”網民的優越感一下子顯現出來。
說來奇怪,這一種優越感在Clubhouse早期用戶的身上并不明顯,大陸媒體、產品經理或KOL開始大范圍提及和使用之后,新加入的用戶大規模增加。
當然,拋開用戶心理,Clubhouse作為一款社交產品的創新之處值得贊賞,不能文字哈拉、沒有彈幕功能,極簡的產品功能讓用戶更能集中于語音交流,更關鍵的是表達平等,即使一個普通的注冊用戶,也可以和馬斯克擁有平等的話語權。這種社交氛圍在大陸市場上是幾乎不存在的,更確切地說,是消失了。
我們見證過論壇與部落格的衰落,而主流社交媒體的公共領域早已變質,
比如微博,飯圈文化的侵蝕讓微博戾氣橫生,別說討論,連質疑聲都被控制了;再比如知乎,驅逐了一部分老用戶后,知乎的內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水化,以求知求真為目的的討論正在消失。微信改版后,更是被網友吐槽稱越來越QQ化。
如果不是大陸社交產品無法滿足更深層次的需求,他們又何必舍近求遠?
中文互聯網為什么沒有一個“Clubhouse”?
疫情爆發之后,Twitter和Facebook沒有類似開放性哈拉的功能來滿足網路訪談需求,Zoom本身定位的工具屬性高于社交屬性,視訊群聊平臺Houseparty則更注重熟人社交而不是媒體訪談功能。由此,這恰恰給Clubhouse的增長帶來了機會和空間,
而Clubhouse在大陸互聯網圈也能引起如此反響,其實潛意識里說明用戶對社交還有著更高的追求,如社交內容,YY語音比Clubhouse早了許多年,可它只服務于游戲等泛娛樂領域,Clubhouse則專注于創業、風投、加密貨幣等話題,產生的是一場場精英“沙龍”,同樣市場上都有空白,為什么大陸無法誕生一個類似Clubhouse的社交產品呢?
只能說兩個市場上的社交競爭局勢不同,雖說都存在一個社交巨頭力壓其他對手,可美國社交APP的激烈競爭從未停止過,大陸社交行業則“苦”騰訊久矣,
2018年,據調查顯示,美國一共有16款兩千萬級DAU的APP,這16款APP中,以Facebook旗下的社交APP及Google旗下的工具APP為主,但美國市場頭部最多的是社交類,大陸市場頭部最多的是工具類,而且兩百萬級的APP共有93款,其中還是以社交類APP數量最多,
到了近兩年,美國社交應用市場的去中心化趨勢更加明顯,新興的差異化產品逐漸分攤大盤社交流量。
而在大陸,有媒體統計,雖然社交領域的創業項目直到2014年還在大量增加,累計增長率超過50%,但2015年、2016年的創業項目急劇下滑。近兩年,確實也有一批社交產品涌現,結果卻差強人意,除去當了炮灰的,剩下的產品不約而同地瞄準了00后。
這也顯示出中美社交產品的兩種不同思路:在美國,一個Facebook已難以承載用戶的多面性社交需求,從不同需求、不同場景出發誕生了各類新興社交APP;在大陸,微信、QQ兩大產品已經滿足了大部分用戶的社交需求,社交創新只能圍繞喜歡追求新鮮感的年輕用戶群體,分析、洞察和迎合他們。
所以,社交創業在兩種環境下的融資境遇也不盡相同,Clubhouse 還沒有正式上線前,估值已高達一億美金,甚至引發了一場投資競標賽,而靈魂社交Soul天使輪融資時,據創始人透露,憑借的完全是與投資人的私人關系,非項目本身。
創立一個類似Clubhouse的社交產品,客觀上無疑要承擔起極大的外部風險,一位業內人士表示,“雖然這可以是一個嘗試,但這種產品發展到后期,在用戶心智和流量層面的競爭與取舍都是不可避免的”。
從簡單到臃腫,社交產品難逃“倒退”
在整個互聯網都朝著下沉方向滲透的背景下,從風靡到遺忘,Clubhouse的結局其實早已注定,可是,這一波討論熱潮所暴露的問題將一直存在,即高質量社交的空白,而且不單單是空白,可以說用戶對大陸社交產品普遍進入了一種疲勞的狀態。
微信8.0改版后,動態表情包所帶來的新鮮感轉瞬即逝,用戶紛紛吐槽微信越來越QQ化。很顯然,這次大動作非但沒有實現用戶使用體驗的飛躍,視訊號、直播以及QQ音樂等在微信生態內的進一步打通,還意味著微信仍在朝著功能不斷膨脹的方向發力;
再看陌生人社交,陌陌淪為約炮軟體后,各類殺豬盤層出不窮,又使其成為騙子的聚集地;主打靈魂社交的soul原本算是社交交友的一股清流,如今產品變味、氛圍烏煙瘴氣、軟色情泛濫等負面體驗,導致早期老用戶紛紛逃離,不少用戶還在網上分享對Soul”粉轉路”、”路轉黑”的經歷;
似乎沒有一款社交產品能夠讓用戶真正感到滿意,而這很大程度上要歸咎于產品本身日漸臃腫。看看微信,盡管改版后微信依然在努力保持著界面簡潔,可為了取悅年輕用戶,功能的增加讓臃腫感更甚,
近些年來,當減少無效社交的呼聲越來越高漲,網友們忙著刪幾個微信好友,推掉關系不熟的飯局,但這種需求并沒有在社交產品改進上得到任何響應。所以,Clubhouse傳入大陸后,高質量內容代表的有效社交迅速受到熱烈追捧,尤其是極致精簡的產品風格,更讓網友心生向往。
WhatsApp的成功,也是在于產品沒有像其他App應用那樣擁有過多的功能,Instagram更是如此,只做好照片分享一件事,為什么美國的社交產品可以一直保持極簡的產品風格,而大陸不得不從極簡變為臃腫?表面上看,這和用戶崇尚簡約的理念并不符合。
這背后其實存在對用戶群體的認知偏差。輿論通常由少部分人引導,他們反感臃腫而追求簡約,可主流用戶群體對社交產品的感知并不敏感,更多的人在社交需求得到基本滿足之后,并不會對產品提出更高的需求。這就帶來一個問題,大多數用戶真的喜歡極簡的產品嗎?答案或許是否定的。
比如一直因極簡風格頗受好評的夸克,即使背后有阿里扶持,這款產品依舊未能為大眾所熟知,市場份額基本排不上名。在社交上,也很少有創業者敢說堅持極簡,因為他們深知一旦大規模用戶涌入,極簡注定被拋棄。
我們不得不承認,在大陸,Clubhouse沒有生存土壤,它只是一場少數精英階層渴望從普遍下沉趨勢中尋回存在感的呻吟和反抗。別說更自由的討論,以后能否繼續進入哈拉室都是一個問題,而站在社交行業的角度上,它甚至不能給社交創業新的思路和求變的激勵,這或許是最值得惋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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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歪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