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個四川人拒絕吃串串,ta一定是老了!”



發現這家藏在小區居民樓的火鍋串串店純屬偶然,起因是得知小區里有一家芋兒雞。一行人從四面八方殺攏小區門口,

亮了碼,測了溫,涌進小區深處的芋兒雞店,才發現需要提前一天預定,用老板的話說:“啷個闊能炫住嘛?”(怎么可能現做?)

于是一行人往小區外走,突然聞到了這家串串—— 紅亮亮,油爆爆的香味。香味盡頭,大爺把一個不銹鋼缽子放到了單元門口的水泥桌上,缽子里支棱出一大把竹簽簽。


*《沸騰吧火鍋》第2季

啊,串串!

店開在居民樓一樓的兩套老公寓里,房里都坐不下時,客人會溢到單元門口空地的水泥桌上,香味就是從這里四散的,我們也聚攏在了僅剩的那張水泥桌子周圍。


*《沸騰吧火鍋》第2季

因為是居民樓里的店,這家串串不能自己燙,選好想吃的串交給老板,燙好后泡在盛滿紅亮油湯的不銹鋼缽子里端出來,屬于串串界的冷鍋串串分支,火候比自己燙的要精準不少。

以后的日子里,我們一次又一次地回到這張水泥桌前。

我們喜歡坐在外面,雖然夏天熱冬天冷,但施展騰挪得開。常常是兩個人在群里吼一聲約著去了,慢慢地,其他人也來了。

當公務員當老師的朋友從老城區往南,互聯網新貴難得下班早,從天府三五街一路堵一路往北挪,最后聚到了年紀和我們差不多的水泥桌子前,一開始兩個人吃,到最后能有七八個人,


誰到了誰就摸進廚房,選自己想吃的串交給老板,沒多久老板就舉著新燙好的串踱了出來,放進桌上的缽子里,吃這家串串不會特別組局,喊一聲吃串串而已,來不來都在各人,


如果沒特別的事,誰又能對串串說“不”呢?

*《沸騰吧火鍋》第2 季

其實后來也去吃了最初的那家芋兒雞,是好吃,但麻煩,提前一天定好人數再預定要多少,臨時少了人做多了人都煩,還是串串自由,要說唯一缺點,大概是老板時不時來呵斥我們小聲點,樓上的鄰居有意見,

我們嘻嘻哈哈地給老板開玩笑,不是我們吵哈,是你們各人生意太好了,我們住你樓上也煩你。老板于是嘿嘿一笑,


老板穿梭在每桌客人之間

*《沸騰吧火鍋》第2 季

吃完串串,我們會走去附近高端樓盤的朋友家繼續喝酒哈拉,經常橫七豎八睡一地。隨便三個人加起來超過一百歲的我們,也因為這家火鍋串串,獲得了奇怪的中年人生自由,

是的,在四川我們只說串串,就連更美的名字“串串香”我們都不說,


串串就是這個樣子。它近似于極端自由,自成一派的流水席,每個人都可以隨時站起身,回來時候舉著一把自己喜歡的食物下到鍋里。

佐餐的話題也是自由得很,兩個人吃的時候還你來我往聊些正兒八經的龍門陣,人一多了就開始打胡亂說,嘻嘻哈哈的,反正在串串桌子上,四川人是長不大的。

人再多,話題又收攏,大家開始擺共同經歷過的話題,最多的還是都去吃過的東西,

吃著串串說串串是必然的,

讀書時候喜歡串串是因為真的便宜,味道又巴適過癮,那時候串串一毛錢一串,吃完守到嬢嬢一雙一雙地數簽簽,青春期的大小伙子也不過人均 20 吃到撐。


學生時期不多的社交場景,從考完了搓一頓到偷偷摸出學校去談個戀愛,串串都是良伴,這么便宜的自由和刺激,就是青春的味道嘛,

以前川大外的紅瓦寺街街口,有座學府影城,十塊錢就能看通宵電影。電影院往里走,街邊一溜全是蒼蠅館子,串串店多,家家生意都好。


夜生活豐富的成都,街邊隨時是小吃

*《沸騰吧火鍋》第2季

大家都沒錢,但一頓串串,一雙十幾二十塊的歪匡威(假貨)和十塊錢的通宵電影還是沒問題的。現在回想,寫出《魚翅與花椒》的扶霞,一定也吃過那條街,只是現在老街和上面的老店都不在了。

如果有吃過的老店萬幸做大,味道還保持了水準,正吃著串串的我們聊著聊著又能約上一頓,串串嘛,比火鍋還自由隨意,約得起來。

吃串串的還是年輕人多,不同的店里稍微留意一下,就經常聽到一樣的、也經歷過的問題:喜歡哪個不喜歡哪個,老板討厭,工資太少……


也有完全沒煩惱的小朋友

*《沸騰吧火鍋》第2季

這些問題伴著串串,特別聊得出口,串串也沒法解決這些問題,好在串串基本不會制造問題,燙熟即可。吃串串的人長不大,吃串串的人一直年輕,

如果一個四川人拒絕吃火鍋,可能是為了健康。但如果一個四川人拒絕吃串串,那一定是老了,

一趟趟擠過人群和桌椅去挑出一大把挑著一丁點兒食材的簽簽,再如同捧著寶貝或者舉著圣火一樣地擠回來,這陣仗和對應的胃口,是年輕才有的東西。


紅亮的一鍋底料先是吐出一點金黃的細末,細末在喧鬧的環境里悄悄變大,變成深紅的泡泡然后破裂,鍋開了,

一大把串著郡肝毛肚鵪鶉蛋黃喉牛肉的竹簽子被捅了進去,鍋子再度沉默了,圍著鍋子的人們心神渙散地閑聊著,鍋再開的時候,大家的心神才會聚攏回來,開吃。


有人晚到了,放下包就轉身去取想吃的東西,后面跟著一路喊:再幫我抓一把他們家的麻辣牛肉嘛。我想吃藕片和馬鈴薯。看哈有沒有兔兒腰,剛才莫得了,

回來的時候,如同剛盜取了天火的普羅米修斯,緊趕慢趕地要去驅散黑暗,只是在他手中,紅如火的是小顆的碎肉是各色鮮嫩的下水,是秘制的海椒面。如果抓了素菜回來,大概就是波提切利的《春》,花花草草向著中間的一抹紅涌去,

火鍋串串就是四川日子的藝術表達之一,好的藝術,都是自由的,


作者:Harry
排版:風味君

頭圖:《沸騰吧火鍋》第二季

圖片部分來源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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