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家時,回頭看看你的“李煥英”


原載于《大陸青年》雜志2021年第4期

專題

新歲維祺,重敘人間小團圓

策劃|本刊編輯部 網編部

統籌|本刊記者 于丹

牛年春節,很多人選擇了就地過年,

本期專題,我們通過年輕人的故事探尋家的根源,積極尋找方法“治愈親密關系”。愿你讀罷能夠袒露心聲進行情感的反哺;與家人重新認識彼此的瞬間,能夠更從容地與他們相處,更加正向地相互付出;將家的隱痛化作另一種親密的溫柔,共敘溫情團圓。

@文 / 雯霽

在二十七八的年紀,談到父母這個話題,感觸確實比十六七歲的時候深刻許多。在這“尷尬”的年紀,家未成,業未立,卻在日復一日的工作中,體會到了健康的重要和衰老的殘忍,

回顧這二十多年,高中畢業至今,與父母的分離一直在斷斷續續地上演:每次回家短暫的相聚后,很快就是更久的別離。然而聚少離多并未使我們疏遠,父母對我的感情都藏于瑣碎中,

他們終究什么也沒有說

22歲,我剛大學部畢業,和大多數畢業生一樣,經歷漫長的簡歷投遞與等待后,我在離家不遠的單位找了份行政工作;工作內容比較簡單,但事情多而雜,不定時值班,行動電話隨時保持暢通狀態,剛去上班那幾天,每天在醫院的住院部與行政處跑上跑下。好不容易癱在座位上,還未來得及喘幾口氣,主任拿了厚厚一疊簡報過來,要求全部看完并寫幾份心得體會,

正值午夏,辦公室卻連空調都沒舍得用,只有風扇在哧哧作響,我呆呆盯著手里的簡報,大紅色字體和墨字交錯,勾勒出復雜的亂紋,稍微偏過頭,窗外的陽光熱烈,光線落在身上耳畔,落在手里的字句上,刺得眼睛生疼,午后的虛空里,我仿佛看到了未來的狼狽,上滿發條,不斷重復著簡單機械的工作,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逐漸倦怠,逐漸失去好奇與熱情,

下班回家,我當即給爸媽交底:要辭職,要考研,

爸媽愣了,尤其是爸爸,他欲言又止,終究只回答一個字:好。

于是,畢業沒多久,我又重新翻開課本,坐在桌前為考研做準備,那期間,我幾乎感受不到任何外在環境的影響,所有的壓力都來源于自身,只覺得疲憊與焦慮交織,重復三點一線的生活。


直到考研落幕,某次我陪爸媽外出買菜,偶然間碰到相識的長輩,滿臉自豪介紹自己兒子在某科研所工作,年薪幾何,然后又熱情問我在哪里上班。爸媽只是笑著回答:她暫時還沒出去工作,

他們回答得神色自如,毫無勉強。我卻驀然察覺,這樣的對話也許不止一次,親友閑談,爸媽應該常被問及相似的問題,但是備考的那大半年,他們從來沒在我的面前流露過只言片語,

我們總是天真地以為,自己能夠為自己而活,只要我愿意;卻忘了支撐自己的氣力,源于父母愿站在我們身后,

他們望著你,你卻不肯回頭

后來踏上其他工作崗位,難免總有不盡人意的地方,兜兜轉轉,輾轉于備考與考試的循環當中,無論做什么決定,爸媽總是支持,

記得有次外出考試,我提前訂好酒店,爸爸卻執意開車送我去,第二天一早,我們六點半就出門,開了近兩個小時才到,具體情節都忘卻,仍記得那天的晨曦微光,有暖意傾注。我坐在考場的角落,內心十分寧靜,撫平一切焦躁難耐——我忽然明白,這場考試或許關鍵,又或許一點也不重要。

成年之后,似乎對爸媽的理解更多了起來:懂得他們的不容易,體會生活的酸澀與辛然,當外界的暴風雨無情地肆虐,一轉頭,家永遠是最溫馨的港灣。


想起每次離家去上班,媽媽總會站在陽臺一路“目送”,提醒我“注意安全”“包包背好”“按時吃飯”,盡管每次都是相同,

我知道她會看著我的背影入神。我家陽臺上種滿了大片大片的三角梅,夏天時尤其枝繁葉茂,紫色的花蕊也許遮蔽了她大部分的視線,她只從枝葉縫隙間看我遠去的背影。

而不知從什么時候起,漂泊的我與父母之間,都有默契似的報喜不報憂。每次結束電話,不外乎是一切都好,好好工作,長此下來,總以為沒有什么話可講,打個電話也只是報平安的意思,只要每天能定時聽到我的聲音,大概就是爸媽覺得我在外一切順利的絕對信號。

日子久了,我竟輕信了爸媽的托詞。直到有次,爸爸開始胃疼,喉嚨也感到不適,媽媽說陪他去醫院,他卻像小孩子一樣發脾氣,不肯去。我以為是小問題,也沒放在心上。媽媽卻私下打電話給我,說:“你爸最近幾天都在咳嗽,心情也不好,我挺擔心。你看什么時候有時間回來,帶你爸去醫院檢查一下。”

這個消息讓我驀然難受起來,我與爸媽的角色定位悄然互換,我在長大,爸媽在不知不覺中更加依賴我,在我的堅持下,爸爸去醫院做了檢查,還好只是胃炎,等待檢查結果的那段時間,我察覺到了時光交遞的責任。


《論語》說,“父母在,不遠游,游必有方”。而今離家,寸草春暉,不能時刻陪伴,初入職場時,一心琢磨工作性質和自身性情,地域從未納入考量,如今產生換工作的沖動時,只想離爸媽更近一點,

人們說,父母目送子女遠行,你知道他們在看你,卻總不肯回頭。于我,他們不必追上我,更不必與我同行,一顆心已緊系。

還有許多“奇妙的小事”都與“家”相關,

比如,上班之前,我從未在家里做過一頓飯;等到離家百里之后,獨自生存,居然無師自通,而做出飯菜的味道和家中飯菜相差無幾,

記得學生時代有一位室友,每次和她一起吃酸辣肥腸粉,她必會將里面的配菜豆芽一根一根挑出來。有人好奇發問,答曰她媽媽從來沒有做過這道菜,沒吃過,因此不吃——不吃豆芽不是口味嗜好,只因為家里的餐桌上從來沒有這道菜,那時我視之為微不足道的笑談,并沒放在心上,

直到幾年后,我在滿目琳瑯的市場買菜。蔬果繁蕪,蔥姜蒜怎么運用,配菜怎么選擇,主輔如何搭配,紅燒清蒸爆炒還是燉菜,似乎大可信手拈來,然而,下意識中揀選的還是“我家的菜譜”。“家的餐桌”上從未出現的,一概陌生,一概疏離;那些兒時熟悉的調味,便親切、氤氳、無師自通,

我們總是說“家常菜”,焉知“家常”亦有百味。涉足廚房的第一個晚上,每個游子都情不自禁地復刻起家的味道,復刻媽媽的廚房。也許這便是“家”的不動聲色——你不必想起它,它永遠縈繞你,


新歲維祺,重敘人間小團圓

過年如何“正確”地與親戚們哈拉新“婆媳”關系

真好啊,我們還有很多話可以聊

“春節了,你為什么不想回家?”

把對父母的愛打在“公屏”上

監制:皮鈞

終審:藺玉紅

審校:陳敏 劉曉

責編:郝勁搏 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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