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里的別樣離思：車馬去匆匆，路隨芳草遠，恨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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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康

“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這是歐陽修的千古佳句歷來被文人騷客所吟詠，在古裝電視劇里的言情戲段更是常客。在歲月長河里，多少人面對愛情，曾感嘆過這句詩詞。

而這首詞并不是對癡情卻不能相守的愛情惆悵，而是在春日的洛陽，年輕的歐陽修因為在西京留守推官任上任期已滿，被調往開封時所寫。離開曾經朝夕相處3年的洛陽，即便春日正好，也難掩離別愁苦的情緒，春風幾縷，離歌一曲，人生的離別相遇總有季節的顏色，即便時隔多年，每到那個時節，離別的場景仍歷歷在目，成為一生五味陳雜的記憶。

當然離別從不是某個季節的特有場景和惆悵情思，秋冬時節長風送落葉，最易傷感，離別之苦或最難疏解；炎炎夏日，卻也是青春時期畢業分別的時節，昔日同窗，擁抱后各自踏上人生旅程，不知何日相逢；而春日呢？桃李芬芳，草長鶯飛的季節，可離別不就是那春風里斷了線的風箏嗎？屋檐下雙燕銜泥伴歸巢，而離別卻仍在一幕幕上演。

歐陽修的這首《玉樓春》，對春日里的離別情緒做了很好的注解：

尊前擬把歸期說，欲語春容先慘咽，

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

離歌且莫翻新闋，一曲能教腸寸結，

直須看盡洛城花，始共春風容易別。

洛陽城是歐陽修進入仕途后第一站點，在這里他遇到了一生摯友的梅堯臣、尹洙等人，而且上司錢惟演非常喜歡文人，給了他們游山玩水的充分自由，所以洛陽有太多青春的記憶，自然難以割舍。可人生的車輪從不會因為不舍而停止向前，總要離開，總要說再見，風月花海更不會在因為離別而改變時序的更跌，一座城市也不會因為誰的離開而不再車水馬龍，癡情的只不過是在路上的你我，

既然要分別，不如在最后幾日看盡這洛陽城內的牡丹，再與好友醉他幾日，或許才能笑著與這洛陽城、與這三年的歲月流光說再見。

這是歐陽修春日里離別的心緒，一代文豪，感情確實極其敏感，當我們現代人離開居住很久的城市，難道不也是如此嗎？只不過從詩詞化為了歌，

“在這兒我能感覺到我的存在，在這有太多讓我眷戀的東西”這是汪峰《北京北京》的歌詞，濃濃搖滾風的吶喊中，有對一個城市說不盡的不舍；“讓我掉下眼淚的，不止昨夜的酒。讓我依依不舍的，不止你的溫柔”這是趙雷《成都》里面的歌詞，和一座城市告別，和朝夕相處的人告別，總是需要一種勇氣，流淚、買醉都是一種對待時間的儀式，轉過身，背后的都將成為抹不去的回憶，

說起春日的離別，在南宋還有一位不知名的詩人寫下了一首詞，他就是何大圭的《小重山》

小重山·綠樹鶯啼春正濃

何大圭

綠樹鶯啼春正濃，釵頭青杏小，綠成叢，

玉船風動酒鱗紅，歌聲咽，相見幾時重？

車馬去匆匆，路隨芳草遠，恨無窮。

相思只在夢魂中，今宵月，偏照小樓東，

何大圭是北宋和南宋交替期間的著名文學家、詞人，這首詞便是其代表作。

春日時節，鶯啼燕舞，青梅小杏正微酸著枝，本是愜意怡人的光景，湖光粼粼、畫船隨風而行，最適合友人相聚，小酌幾杯新酒，共賞這人間美景佳時，奈何離歌又起，兩人相對無言，唯有聲聲哽咽，不知何日相逢。

歐陽修《玉樓春》的春日離別是對一座城市，對三年的過往告別，而何大圭的春日分別則是對友人或愛人而言，前一種離別后的思念，會隨著記憶帶往天涯海角，而實體的城池終究還在哪里，只要自己想回去，便可擬定歸期，而后一種離別后的相思，歸期難定，思念也隨著人的離去而找不到方向，只有在夢魂中，彼此相逢，再言離恨。可每月十五的月亮偏偏照進窗閣，讓人難以入眠，連去夢中相聚都變得奢侈。是月色偏偏惹人相思嗎?是相思讓人無眠。

春風輕撫，鶯燕聲聲，百花開了，而人卻已是天涯海角，但離別時那春日的氣息永遠不會忘記，每當春日來臨，往日的種種，依舊如此清晰，

來自 | 素心

主播 | 小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