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南風窗記者 趙佳佳
上映17天以來，《你好，李煥英》的實時票房已經超過47億，目前位列大陸影史票房第三，“喜劇演員”賈玲也因此成為大陸票房最高的女導演。
貓眼票房總榜
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包括主創團隊在內。
在電影拍攝的幕后紀錄片里，第一次成為電影導演的賈玲對大家說：“咱們組里大概有273個人，在這個組里面，經驗最少的就是我本人了。”
2月18日，賈玲和出演母親李煥英的張小斐一起直播，那時票房剛過30億，記者問起她們當時的感受，兩人表情愣愣的，說那幾天像是在夢里。
2月18日，賈玲在直播間表示“太突然了，沒做好準備”
有人說，《你好，李煥英》的成功在于，難能可貴的女性敘事。
但賈玲和張小斐認為不是那樣，她們覺得真正的原因在于，這是一部講述母親的電影。它技法不強，卻足夠真摯。
電影取得成功最直接的表現是——演藝生涯已經持續了15年卻仍然不溫不火的演員張小斐，紅了。
成為李煥英后，她也成為全國人民的“斐媽”，
任何事物都有從量變走向質變的過程，但對于演員張小斐來說，這一天，她已經等待了太久，
電影上映后，有記者采訪張小斐，問她，做好讓更多觀眾了解你的準備了嗎？她說：“我一直在做這種準備，”
張小斐說“目前檔期都很空，希望有更多劇組找到她”
她講話的時候常常笑起來，露出兩排白牙。
當記者問的問題可能會引起劇透時，她會禮貌地解釋自己為什么不給出答案，而大多數時候，她的表達是坦誠的。
她說，大年初一，我是女主之一，我是不是快紅了？希望自己能紅，“因為，紅這件事情，可能就代表著你有更多的機會去演更好的作品”，
這種對好作品的渴望不難理解。
作為北京電影學院2005級表演系的一員，張小斐接受的是電影演員的訓練。
她和楊冪、袁姍姍是同學兼室友，但當楊冪作為80后小花旦紅透半邊天、袁姍姍獲得于正的力捧出演《宮鎖珠簾》時，還沒有多少人聽過張小斐的名字，
網路流傳的張小斐（右二)、楊冪、袁姍姍等人的同款照片
15年來，她真正登上大銀幕的機會寥寥無幾，鮮有的幾次露面，她接到的也并不是及格的劇本，
2019年，她出演配角“村花”的電影《悠然見南山》，豆瓣評分2.9，
2020年，她的另一部影片《電磁王之霹靂父子》于網路上映，豆瓣評分2.5，
憑借出演李煥英躥紅后，一些關于張小斐的陳年往事也被重新提起，有網友找出3年前張小斐和袁姍姍一起錄制《青春同學會》的片段，袁姍姍在節目里當著其他兩位男同學的面打趣張小斐，不斷追問張小斐晚上睡覺是不是真的打呼嚕，
2月15日，袁姍姍因此做出回應，向張小斐道歉，在末尾說：“在這里我大吼一聲：我打呼嚕最大聲，世界第一！”
而張小斐在評論區里發出一個“笑哭”的表情，
突然走紅帶來的這種深度曝光，對她而言或許還需要一段時間去適應，她只是說：“這都啥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啊，回去吃火鍋啊。”
2月15日，張小斐在袁姍姍微博下的評論
另一方面，《你好，李煥英》劇組也在微博上與《刺殺小說家》劇組進行著友好的互動，
在牛年正月初一這天，當年的同學張小斐和楊冪交上了兩份不同的答卷，張小斐以47億的票房“逆天改命”，而楊冪淪陷在表演“令人出戲”的爭議里，
2月26日，剛剛攪動出一些聲響的張小斐全國粉絲后援會宣布解散，因為張小斐的經紀公司不曾回應粉絲的控評打投應援需求，但沒有人去責怪經紀公司，網友們紛紛留言聲援，說張小斐是憑實力走紅，不需要流量明星那一套。
有圍觀者因此評價道：“張小斐，成功逃離飯圈魔咒，”
賈玲終于把張小斐捧紅了。
在網路上廣為流傳的一張微博截圖里，賈玲似乎在為張小斐鳴不平。
那是2012年，賈玲說：“朋友拍戲好辛苦，最早五點起，十二點回，還滿臉洋溢幸福跟我對第二天的詞，從沒聽她說過苦，”
那時候，張小斐拍戲時眼睛被炸傷，還被劇組里負責煙火的工作人員罵得直哭，賈玲看見她一腿的傷，心疼地說，小演員，命真賤，快變成大腕吧，“你離變成姐的偶像就差一部戲了”！
張小斐坦言感激賈玲
張小斐說自己遇上賈玲時，正處在人生最迷茫的階段，那時候她剛畢業，一直想要成為電影演員，但是卻不知道應該走向何處。那時候，她進入大陸廣播藝術團，為馮鞏排小品，因此結識了馮鞏的徒弟賈玲。
2010年，賈玲因為和搭檔白凱南一同參加春晚而走紅，
男女搭檔，對于女性喜劇演員來講，是延續觀眾緣的有效方式。
但賈玲卻逐漸減少與白凱南共同出現的頻率，轉而帶著張小斐越走越遠。
2012年，賈玲和張小斐共同在北京電視臺春晚上出演小品《女人N次方》，張小斐飾演一位家庭主婦，從此開始走上喜劇演員的道路，
張小斐在小品《女人N次方》飾演家庭主婦
賈玲在喜劇演員的道路上走到如今，最顯性的變化體現在外形上。
在出道早期，賈玲的身形并不肥胖，但是逐漸加大的精神壓力讓她的體重不斷增長，減肥失去效用，但越變越圓的臉卻讓她意外地收獲了更多觀眾的喜愛和認可。
在很長一段時間里，當大陸的女性喜劇人主動扮演“丑角”時，確實更容易在舞臺上站穩腳跟，但張小斐不太一樣，十年里，她一直以那樣清瘦、漂亮的形象示人，從小練習舞蹈，為她帶來良好的形體條件，
但“最美女性喜劇人”的標簽貼得并不牢固，提到張小斐，就算能夠將她的名字和臉對上號，觀眾更多地也只是會說，噢，那是賈玲小品里面經常出現的演員。
轉折出現在2016年。那時候，賈玲首次將自己媽媽年輕時候的故事搬上了舞臺，在《喜劇總動員》第一季第一期中首播，張小斐就在那時候開始出演賈玲的媽媽李煥英。
張小斐在《喜劇總動員》第一季第一期就已經出演賈玲媽媽李煥英
小品的反響熱烈，賈玲決定將這個故事拓展成一部更加完整的電影。
而之所以仍然選定張小斐出演自己的母親，賈玲解釋說，一方面是因為電影需要演員投入大量的時間進行排練，而張小斐又總是能隨叫隨到，另一方面是因為，張小斐的演技真的很好，
當一個人真正熱愛自己所從事的事業時，她的道路可以理解為一種命定的回歸，
張小斐的故事正是如此。
她曾經為自己離開電影銀幕、成為一名喜劇演員而彷徨。但是良師馮鞏告訴她，演小品是在積攢觀眾緣，只有讓更多的人認識你，才能有機會去完成你的電影夢想，
而如今，對于張小斐而言，那個自我實現的時刻，已然到來。
電影上映的時候，張小斐選了一家影院，悄悄潛伏進去，看觀眾會對這部影片產生怎樣的反應，
她記得有個男孩帶著家人來看，出影廳的時候她走上前去采訪，男孩跟自己的媽媽說，這位就是李煥英的飾演者小斐，然后那位阿姨突然就抱著張小斐哭了，
記者問賈玲，此后還會執導電影嗎？她說短時間內不會了，《你好，李煥英》講述的是關于她和自己母親的故事，完成的是一些真正未竟的遺憾。它的成功不是因為技法的絢麗，不是因為深刻的思想，而是一種單純的、植根于每個人內心深處的愛，
這種愛難能可貴且無法被持續透支，而張小斐恰好配合賈玲完成了愛的表達，
有人說自己之所以喜歡張小斐是因為，她的眼神很慈祥，就那樣望著你笑，眼里閃著淚光，她讓人很容易對這種理想型的母親感到親近。
《你好，李煥英》劇照
在出演李煥英之前，賈玲告訴張小斐，你看我是什么樣子，我的媽媽就是什么樣子，
張小斐跟賈玲太過熟悉，熟悉到她這樣一描述，自己就明白那位已經逝去的母親是一種怎樣的存在，
在那個年代，李煥英熱愛打排球，在球場上英姿颯爽，張小斐因此苦練排球，她的手腕柔軟，擊球的時候需要用很大力氣，因此手會震得很痛，但她最終還是表現出銀幕上那樣利落的扣擊，
《你好，李煥英》劇照
她知道，李煥英是個面對任何困難都會笑出來的、堅韌的女性，因此，當排戲過程中，自己的腿被銹鐵劃拉出一道大口子的時候，她仍然說，自己可以繼續拍攝，賈玲在一旁被嚇得不敢看，但張小斐沖著她一樂，笑起來露出牙齒，賈玲就覺得，一切都會好的。
張小斐也感受到角色在自己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跡，她說演完李煥英以后，“我真的感覺自己比以前更樂觀，更開朗了”，
票房的成功讓她們得出了結論，“母親濾鏡”是世界上最強大的濾鏡，母愛是最能震懾人心的感情。
但其實并不止如此，母愛有不同的面向，不同的人會用不同的方式做出表達，而李煥英選擇的恰好是最溫柔的一種。有觀眾在看完電影之后總結說，看李煥英感動不是因為共情，而是因為自己不曾擁有。
這很重要，張小斐所飾演的那位母親代表著我們每個人內心對母親的想象，她刀子嘴豆腐心，不會因為我們成績好壞來斷言我們的一生，她的口頭禪是，希望我的孩子健康快樂就好。
《你好，李煥英》劇照
在前往電影院觀看《你好，李煥英》之前，有朋友打賭說，你們一定會哭，我說我不會，別人都在哭的話，證明電影在故意挑唆觀眾的感情，我會因為懷疑而保持冷靜。
但是看到張小斐的臉，我想起了自己媽媽年輕時候的照片，一樣白皙的皮膚和亮閃閃的眼睛。而我媽也老去了，但她會躺在床上，一邊笑一邊對我說，生你養你是媽媽這輩子最快樂的事情。我因此沒能控制情緒。
感謝張小斐，以及李煥英。
作者 | 南風窗記者 趙佳佳
編輯 | 何子維
小斐漂亮演喜劇確實也有天賦有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