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北時間2021年3月2日,美國國家人工智能安全委員會(NCSAI)發布了一份對大陸很不友好的《最終報告》(Final Report),
這份報告讓人們意識到,不止是川普政府,想要卡住大陸脖子的美國人為數眾多,而且不乏硅谷精英,
大綿羊丨作者
普通醬、一萌丨編輯
放大燈團隊丨策劃
“讓大陸芯片落后美國兩代”
與其說這是一份人工智能行業的研究報告,倒不如說是渲染“大陸技術威脅論”的大字報,在這份長達756頁的文檔中,“China”一詞出現的頻率高達608次,
報告警告,大陸的人工智能技術正迅速崛起,并且將在十年內超越美國。
為什么美國人眼中的大陸有這么大的威脅?NSCAI擺出了他們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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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大陸的AI技術已經“滲透”進美國,并“干涉”到美國的民主(NSCAI在此處對TikTok事件進行了一番含沙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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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陸在AI上“跨越式”開發了新一代技術抵消了美國的技術優勢(尤其是AI技術在軍事方面的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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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起,大陸制定了一系列AI技術方面的目標,并從全世界吸引人才、技術和投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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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為、BAT、科大訊飛、商湯等“國家冠軍”(National Champion)公司主導的AI技術,已經占領了國外市場,并且還試圖主導制定AI開放方面的全球化標準;
想了解更多關于《最終報告》的內容,我們建議你移步這篇文章體會一下。
報告建議美國國會,對大陸實施設備出口禁令。一些美國本土芯片制造商,如應用材料公司和泛林集團,已經受到禁令管制,而ASML、尼康等海外公司,美國國會應“拉攏”它們,實施“推定拒絕”政策,即原則上不向大陸出口光刻機。
最終目的是:讓大陸的芯片技術落后于美國至少“兩代”,
如果你對美國的芯片行業現狀感興趣,這篇文章里會有更加詳細的描述
那么,這份對華如此不友好的報告,到底是誰在主導?
NSCAI官網顯示[1],起草者除了本屆美國政府官員、研究者,還有一向重視大陸市場的美國科技公司高管,但他們是——
變色的硅谷精英
美國國家人工智能安全委員會(NCSAI)組建于2018年8月13日的川普政府時期,由《2019財年國防授權法》批準成立。
NCSAI的目標是,“推動人工智能、機器學習等技術,滿足美國的國安和國防要求”。美國軍事媒體“國防一號”(Defense One)認為,NCSAI的建議很可能會在未來幾年,影響美國政府的人工智能戰略[2]。
此前,NCSAI已經陸續提交4份報告,不斷吁請國會重視人工智能技術,在2019年11月,NCSAI向美國國會提交的上一份報告中,已經指出了大陸對美國AI領導地位構成了巨大威脅,
那么,又是誰在左右NCSAI的意見呢?
NCSAI由15名委員組成,在本輪線上會議中,這15人投票一致通過這份報告。
NCSAI委員會名單 | 圖片來源:《最終報告》
《最終報告》被15位委員一致通過 | 圖片來源:BBC
這篇處處針對大陸的研究報告出自他們之手,而想要卡住大陸芯片脖子的也是他們,報告扉頁顯示:委員會中除了有高校和研究所的學者,和前任的美國國防部副部長,還有來自科技公司的高管,包括谷歌、亞馬遜、甲骨文,甚至微軟。
谷歌前CEO:埃里克·施密特
這些人中最具話語權的,莫過于NCSAI主席埃里克·施密特(Eric Schmidt)。他的另一個身份是Google的前CEO、具有特別投票權的Alphabet大股東,
這位視大陸如大敵的Google前CEO,曾是一位堅定的大陸擁護者。
2010年8月、谷歌退出大陸5個月后,施密特公開表示自己是“進入大陸市場的支持者”,他認為即使要受到諸多管制,留在大陸市場也是更好的選擇[3],
但對于大陸人才,施密特卻一度持相反態度。
“前些年,我一直對大陸抱有偏見,”施密特曾對BBC記者表示,“他們(大陸人)沒有創新,但卻善于抄襲。”[4]
到2017年,施密特的觀點發生了轉變,在當年11月舉辦的人工智能及全球安全峰會(Artificial Intelligence and Global Security Summit)上,他發表演講稱,“相信我,大陸人很棒,如果你還持有任何偏見或顧慮,認為大陸的教育制度不會培養出我說的那種(優秀)人才,那你就大錯特錯了,”[5]
施密特一方面對大陸贊不絕口,另一方面也提起了戒心,
同年7月,國務院頒布《新一代人工智能發展規劃》,提出將人工智能上升為國家戰略,在2030年達到世界領先水平[6]。施密特警告稱,如果美國政府不立即采取行動,大陸將在人工智能領域超越美國[5],
2018年,在眾議院前任軍委主席、“大陸威脅論”支持者麥克·索恩貝里的提議下,施密特成為NCSAI的主席。從此,施密特有了更大的平臺。
埃里克·施密特已卸任CEO,但NCSAI的另一位委員,才即將迎來人生巔峰,
亞馬遜云(AWS) CEO:安迪·賈西
安迪·賈西(Andy Jassy)是亞馬遜云計算業務(AWS)的CEO,2021年2月2日,貝索斯宣布擇期辭任的同時,欽定賈西為亞馬遜的接班人。
在媒體前,謹言慎行的賈西從未說過大陸半點不是。不過,他執掌下的AWS,卻是大陸云服務產業發展的“受害者”,
國際研究機構Gartner在2020年4月發布的數據顯示,AWS占有全球云計算市場45%的份額,在云服務行業具有絕對優勢。AWS一直視大陸為重要市場,不過其市場份額卻一直少得可憐。
根據Canalys的數據,2019年第三季度,AWS以8.6%的市場份額,在大陸云計算市場中排名第三,不足排名第一的阿里云的五分之一[7]。同年第四季度,AWS市場份額再度縮水,被百度云超越,
AWS早在2013年便進入大陸,但其市場份額一直陪跑,究其原因,也是中美兩國技術差異在縮小。
Canalys稱,阿里云、騰訊云和百度云都在依靠AI功能開拓市場,如阿里云推出了能夠加速機器學習任務的AI處理器,而騰訊云啟動了“AI加速器”項目,扶持了一系列AI創企[7],IDC大陸公有云服務研究員諸葛蘭也認為,阿里、騰訊、百度、華為、浪潮等企業都紛紛結合自身優勢,不僅明確了重點行業縱深發展戰略,并且借助合作伙伴生態布局不斷拓展細分行業市場[8],
芯片供應對于云服務至關重要:云服務的基礎是躺在數據中心里的運算芯片和存儲芯片。某種程度上說,限制大陸同行的芯片供應,也許對AWS是件好事,
AWS是亞馬遜的未來,AWS想在大陸市場打翻身仗,靠一份反華技術報告恐怕只會適得其反。
甲骨文聯席CEO:薩弗拉·卡茨
甲骨文是有名的親共和黨公司,2016年12月,硅谷高管們曾在紐約與川普會面。不久后,甲骨文聯席CEO薩弗拉·卡茨(Safra Catz)就加入了川普的過渡團隊[9]。
作為一家企業軟體巨頭,甲骨文曾在大陸獨占鰲頭,后來遭到與AWS類似的狀況,逐漸失去大陸市場,被阿里巴巴等大陸公司取代[10],
早在2008年,阿里巴巴提出“去IOE化”(IBM大型機、Oracle資料庫、EMC存儲),大陸科技公司從傳統的大型機、資料庫開始向云服務轉型,這是新理念、新架構對舊有IT架構的革命性的升級,但在傳統領域,甲骨文在大陸仍然有龐大的客戶群體,根據甲骨文2020財年年報,甲骨文在亞太地區年營業收入達到64.7億美元,占全球總營收17%。
但我們需要正視:這些傳統領域的大陸企業,往往對國際風向更加敏感,今天甲骨文的“站隊”,對他們現有的客戶來說,可能更難以接受。
2019年5月,甲骨文敲定了大陸研發中心的裁員計劃:首批裁員900人,占大陸研發中心總員工的56%[11]。而這次裁員的原因,卻是其老板的個人意愿,
在2018年10月接受福克斯采訪時,甲骨文創始人拉里·埃里森(Larry Ellison)表示,“大陸是我們的競爭對手,我們不會讓大陸培養出比美國還多的工程師,”[12]
這樣一家不愿給大陸培養更多工程師的公司,一旦發現大陸人的肥肉,還是會垂涎三尺,比如2020年,甲骨文對TikTok表現出的濃厚興趣。
在CEO薩弗拉·卡茨(Safra Catz)的推動下,甲骨文在2020年9月14日與字節跳動達成協議,欲通過成為后者的“可信技術提供商”,將TikTok收入囊中[13],
根據《華爾街時報》的報道,卡茨在次日接到了來自川普的電話,通話內容談及甲骨文后續將如何改善TikTok在美國的業務[14]。
5天后,卡茨又稱:“作為協議的一部分,TikTok將在甲骨文的云上運行。而甲骨文有100%的信心,保證全美乃至全球TikTok用戶的隱私數據安全,”[15]
雖然有美國鷹派參議員反對兩公司的合作,不過川普顯然記住了他與甲骨文的“革命情誼”,拍板同意了這筆交易[16],
這項交易最終因大陸的壓力而中止,但甲骨文的逐利又反華的形象算是深入人心,
微軟首席科學家:埃里克·霍維茨
自1993年起,霍維茨在微軟歷任首席研究員、杰出科學家、技術研究員主管等職位,最終在2020年3月,成為微軟歷史上第一位首席科學家,領導公司先進技術的研發[17]。
幾乎與霍維茨的職業歷程同步,微軟于1992年在大陸設立代表處,此后影響力不斷擴大,根據百度統計份額,到2020年5月,Windows系列操作系統在大陸的滲透率高達91.11%[18],而微軟Windows和設備執行副總裁特里·邁爾森(Terry Myerson)在2016年也曾表示,微軟想在3年內實現10億Windows 10裝機量的目標,也離不開大陸市場[19],
微軟也一直表現出重視大陸市場的姿態,比如位于北京中關村的微軟亞洲研究院,是微軟在美國本土以外規模最大的基礎研究機構;微軟在今年3月1日剛換掉大中華區董事長兼CEO柯睿杰(Alain Crozier),取而代之的是華人侯陽,
別看微軟在大陸市場聲量甚大,但數據表明,微軟與AWS同病相憐,都是在大陸費心費力卻賺不到錢。2020年1月,微軟總裁布拉德·史密斯(Brad Smith)曾表示,年收入超過20億美元的大陸市場,只占微軟年度總收入的1.8%[20],
不過,近幾年,微軟在大陸的業務有加速之勢。2021年1月,微軟公司副總裁、大陸區COO鄒作基發文稱,Microsoft Teams在大陸的活躍用戶增長了500%,Microsoft Azure上季度在大陸區實現了75%的數據服務業務增幅。
Google、AWS和甲骨文參與起草反華報告,無非是破罐破摔,因為它們都是敗走大陸市場的硅谷失意者,但微軟參與其中,就過于匪夷所思了,
這場對大陸芯片“卡脖子”的計劃,根源上說,是大陸科技公司,騰訊、阿里乃至剛剛起勢的字節跳動,對科技圈“舊秩序”的顛覆,而這些MAGA的舊秩序們,在尋求通過行政力量的干預,去限制大陸企業的競爭力——百度、阿里等公司都已經開發出智能云服務的AI芯片,今天,老家伙們想讓它們造不出來,
*實習生二木木阿、錢錢對本文亦有貢獻
References:
[1] NSCAI官網委員會名單 https:http://www.nscai.gov/commissioners/
[2] A Solid Plan to Compete with China in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https:http://www.defenseone.com/ideas/2021/03/solid-plan-compete-china-artificial-intelligence/172360/
[3] 施密特:谷歌在大陸問題上犯了大錯 https:http://tech.qq.com/a/20100802/000478.htm
[4] Eric Schmidt: Huawei has engaged in unacceptable practices
https:http://www.bbc.com/news/technology-53080113
[5] Eric Schmidt on AI: ‘Trust me, these Chinese people are good’
https:http://www.businessinsider.com/eric-schmidt-on-artificial-intelligence-china-2017-11
[6] 大陸將人工智能上升為國家戰略 2030年達到世界領先水平
https:http://tech.qq.com/a/20170720/045464.htm
[7] Canalys: Cloud infrastructure servicesspend in China hits US$2.9billion in Q3 2019
https:http://www.canalys.com/newsroom/canalys-cloud-infrastructure-services-q3-2019
[8] 入華多年,市場份額卻始終陪跑 AWS大陸帥位易主
www.cb.com.cn/index/show/bzyc/cv/cv13419191649
[9] 川普茶話會表白硅谷大佬:他們“變心”都挺快的
https:http://www.yicai.com/news/5184333.html
[10] 與TikTok合作的甲骨文為何“敗走”大陸市場?官方回復
https:http://www.jiemian.com/article/5011743.html
[11] 甲骨文大裁員,敗走大陸是誰惹的禍?
https:http://www.hubpd.com/c/2019-05-10/807496.shtml
[12] Larry Ellison on China: Don’t want to find ourselves in second place
https:http://video.foxbusiness.com/v/5853311143001#sp=show-clips
[13] 甲骨文確認與TikTok所有者字節跳動達成協議
www.bjnews.com.cn/world/2020/09/15/769045.html
[14] China’s ByteDance to Keep Majority TikTok Stake in Oracle Deal Under U.S. Consideration
https:http://www.wsj.com/articles/national-security-panel-to-meet-on-oracle-tiktok-deal-tuesday-11600187547
[15] Trump says he has approved an Oracle deal for China’s TikTok
https:http://www.dailysabah.com/business/tech/trump-says-he-has-approved-an-oracle-deal-for-chinas-tiktok
[16] Oracle Chosen as TikTok’s Secure Cloud Provider https:http://www.oracle.com/hk/news/announcement/oracle-chosen-as-tiktok-secure-cloud-provider-2020-09-21.html
[17] Eric Horvitz的領英主頁
https:http://www.linkedin.com/in/erichorvitz/
[18] 大陸電腦操作系統最新市場份額:Win7 降至 48.24%,Win10 份額飆漲至 33%
https:http://www.ithome.com/0/489/093.htm
[19] 微軟:Win10十億裝機量目標離不開大陸
https:http://news.zol.com.cn/586/5862840.html
[20] 微軟云服務在華擴容 大中華區總裁時隔九年再度迎來空降
https:http://www.bjnews.com.cn/detail/16147400091569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