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到農村下鄉,千難萬難,吃不飽最難。
為了不餓肚子,心思活絡的年輕人想出了很多“損招”,比如一群東北知青就發明了“鐵板電狗”的技術,為此,他們跟丟了狗的當地人還起了沖突,
(本文根據知青真實回憶修改,文中人物系化名。)
1968年,17歲的宋正東想去兵團農場下鄉,他寫了一封決心書,交給了學校里的軍宣隊隊長,
這個軍人接過決心書一看,字跡歪七扭八,不像是用筆寫的,而且字體是紅色的,不同尋常,就問:“這決心書怎么回事?”
宋正東回答:“我扎爛了手指頭,用血寫的,”
軍人跟周圍的人商量了一下,拉過宋正東說:“你的決心很有志氣,是個男子漢,不過你沒辦法到兵團農場,你父親問題太嚴重,他被判了歷史反革命罪,這你應該知道。”
宋正東低下了頭,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流淚。
他一直不理解,自己的父親為什么會是反革命。父親坐牢的時候,他還小,一切關于父親的事情都來自母親口中。
宋正東的父親原本是蔣軍的軍醫,曾經參加過大陸遠征軍。長春圍城時,父親與戰友起義,加入了解放軍,建國后轉業到哈爾濱第一醫院當醫生,再后來被打成了反革命。
父親的“歷史問題”,成了他們一家人始終無法卸下的沉重包袱,
宋正東沒法下鄉,心頭氣餒,只能去送送同學了,
1968年9月,奔赴邊疆農場的同學即將乘坐火車離開,宋正東在站臺上跟同學揮手告別。
兩個關系好的同學知道宋正東也想去,直接拽住他的手,把他拉進了車窗,雖然宋正東已經17歲,但因為營養不良,身高只有1米5,剛好能藏在火車座椅下面。
宋正東挺高興,以為搭上了這列火車,就算是木已成舟,下車的時候誰都沒法拒絕他加入農場,
然而,這個美夢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宋正東因為上了趟廁所,被車上的軍代表發現,他在火車靠站的時候被“勸”了下去,
剛下車,又被在站臺上巡邏的民兵盯上了,
“你是干什么的?”民兵問,
“我是知青。”宋正東回答。
“知青?知青怎么會下火車,我看你是‘登大輪’的!”民兵把他押進了車站的拘留所,
所謂“登大輪”的,是指在火車上行竊的小偷,雖然對方沒有證據,但身處那個特殊年代,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有理也說不清,
宋正東被關起來后,按照慣例被“牢頭”修理了一頓,跟所有新人一樣,挨著尿桶睡覺,三天時間,他吃了九個窩頭,挨了不少打,最后拘留所的人查明了實情,把他放了。
宋正東扒上一列去哈爾濱的火車,失望地回了家,
俗話說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宋正東心心念念想去農村插隊,不僅沒成功,還挨了一頓打,沒想到幾個月后,他又被“趕”著下了鄉,
1968年冬天,哈爾濱動員學生下鄉的活動進入高潮,誰家要是有孩子沒走,學校的鑼鼓隊就天天在門口敲鑼打鼓,用一種夾雜著“羞辱”和“鼓勵”的方法動員學生下鄉。
鑒于宋正東的特殊情況,有人建議他把戶口從家里遷出來,就能避開父親的情況,單獨下鄉,
當年12月,遷出戶口的宋正東和30個同學坐上了西去的火車,他們下鄉的地方是海倫縣。
其他孩子都不情愿下鄉,有的嚎啕大哭,有的小聲啜泣,只有宋正東靜靜望著窗外,下鄉對他來說,可能是一種更好的生活,
父親入獄后,他們家陷入了絕境,為了補貼家用,國小還沒畢業,宋正東就和哥哥在街上“拉小套”。所謂“拉小套”,就像纖夫拉船,不同之處在于,纖夫拉的是船,他們拉的是人力車,
兩個孩子能有多少力氣?人家也是可憐他們,每次給個幾分錢。就這樣,他們仍是吃不飽,每天只能等快菜市場收攤了,去買一毛錢一堆的爛菜葉,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宋正東從小養成了獨立、自強的性格,這讓他在困難的下鄉生活中游刃有余。
宋正東落戶的地方是海倫縣護林公社,這個屯子是小興安嶺腳下的窮地方,本來就不富裕,來了知青后更是每況愈下。
本來農民自己吃飯都緊緊巴巴,現在多了這么多雙筷子,更是誰都吃不飽,
知青每天能掙10個工分,一個工分只有5分錢,有時候連口糧都領不回來,為了吃飽飯,不少知青每個月都要回家一趟拿吃的,
這種權宜之計,臨時對付一下能管用,時間一長,對誰都是鼻孔喝水——夠嗆,
國家也發現了知青和農民搶飯的問題,于是出了個政策:下鄉的知青第一年發100多塊錢。
知青們都是城里的孩子,拿了錢不知道省著花,立馬去供銷社大采購,把能買的都買了,連落了幾層灰,不知道還能不能吃的罐頭也都買空了,
然而,存貨總是有限的,沒過多久,知青們又開始挨餓了,大活人不能白白餓死,他們瞄上了村民的東西,比如說狗,
宋正東跟幾個知青一商量,決定弄點狗來解解饞,可如何把狗逮住成了問題。恰巧有個知青換燈泡時候被電打了一下,宋正東想出了主意,
“咱們找個鐵板,通上電,上面放一塊肉,”
“然后呢?”有人問。
“鐵板通電,就會把肉電熟,狗聞見肉香,肯定過來吃,”宋鄭東解釋自己的計劃,“它只要嘴挨上肉,肯定當場電死,”
謀劃已定,他們在宿舍門口放下了通電的鐵板,果然有狗聞著肉味就來了,當時人都吃不飽,更何況是狗?狗盯著肉,口水嘩嘩流,剛下嘴就被電得四肢發直,瞬間斃命。
知青們燉了狗肉,又把狗皮曬到了院子里,這下可惹了麻煩,
有村民找到知青點,索要狗皮:“你們把我家狗吃了,我不追究,這狗皮應該還我吧?”
“誰說是你家的?”
“你有什么證據?”
“就是!證據呢?”
知青們七嘴八舌要賴賬,氣得村民回去找來了一堆親戚,雙方對峙了起來,
當時知青們內部也分兩派,一派是學校知青,一派是社會知青,雙方偶爾會打架,但遇到跟村民的沖突,雙方還是團結一致,畢竟知青之間的矛盾是“人民內部矛盾”,跟村民的矛盾是“敵我矛盾”,
事情鬧大了,隊里面來人解決問題。經過一番連嚇帶哄,隊長勸走了村民,然后對知青們說:“解決吃肉問題,不能偷雞摸狗,你們養豬吧,”
可沒想到,知青們都是急性子,豬沒養大就宰了,每個人就分了幾斤肉,然后他們就背著自己的口糧回家過年了。
宋正東回家的時候,背著上百斤的面粉、大豆和豬肉,他很自豪,因為這些東西能讓母親好好吃一頓了,那個年代,能讓母親吃頓餃子,就是真真正正的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