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305年10月,一支千人的軍隊急匆匆往許昌城而來,領兵的是一員約35歲的將領,長得俊朗,眉目間卻有些憂慮,這位將領就是劉琨,此刻他心急如焚正趕往許昌。
因為許昌有劉琨的哥哥和父母,而許昌正在被豫州刺史劉喬攻打,
此時八王之亂已經接近尾聲,由于河間王司馬颙在長安挾了天子晉惠帝,因此東海王、中書令司馬越號召天下討伐挾天子的司馬颙,將晉惠帝迎回洛陽。天下文武根據各自利益和價值觀的判斷,就在河間王司馬颙和東海王司馬越之間選擇站隊,
劉琨的父親劉蕃選擇司馬越。因為司馬越是正統的朝廷中書令,司空和中書監,實際就是宰相,而司馬颙只是一個地方諸侯,而且是挾持晉惠帝。因此司馬颙就應該被討伐,
劉蕃被司馬越任命為淮北護軍、豫州刺史,可是豫州已經有了刺史,這個刺史是河間王司馬颙的人,名叫劉喬,
劉喬屬于先來者,因此先占據了豫州治所,劉蕃只得先待在距離豫州不遠的許昌。許昌是范陽王司馬虓鎮守,司馬虓是司馬懿四弟的孫子,和司馬越是堂兄弟,
得知劉蕃被司馬越任命為豫州刺史而且在許昌的訊息,司馬颙命令他的豫州刺史劉喬先攻打許昌。劉喬正求之不得,因此就率領軍隊突襲許昌,
劉琨是司馬虓的司馬,可是他此時并不在許昌,而是在汝南,他是得到了許昌被攻打的訊息后,從汝南趕來。可是汝南到許昌,比豫州到許昌遠了一倍的距離。
饒是劉琨如何心急如焚地,他也沒能在許昌陷落之前趕到,他在半途遇到了從許昌敗退的司馬虓,其中有他的哥哥劉輿,可是沒有他的父母。劉琨從劉輿口中得知,他們的父母沒能逃出許昌。
劉琨的父母被劉喬俘虜了,
敵強我弱,劉琨沒有選擇去許昌,而是和司馬虓一路往北跑到了河北冀州。
冀州刺史溫羨,太原人氏,出身官宦世家,父親及祖父皆是地市級以上干部,尤其兄弟六人名頭不小,號稱“六龍”,溫羨曾參加過司馬越帶著惠帝討伐司馬穎之戰,后來司馬颙為了平衡關系,將他封為冀州刺史,從這點來看,即使算不上司馬越的人,也絕不是司馬穎的人,見司馬虓一行來到,便好吃好喝招待,
但司馬虓等人要的不是溫飽,而是要回他們失去的東西,司馬虓要豫州,而劉琨兄弟要他們白發蒼蒼的兩位高堂父母。
司馬虓整天愁眉不展。
劉琨也一樣,初始,失去雙親之痛讓他夜不能寐,但幾天過去,他的臉色逐漸由陰轉為多云,最后變得多云轉晴,通過幾天的思考,他已腹有良策,這些良策又以他這幾天總結的全新軍事理念為支撐,接下來的只是按他的計劃執行而已。
總起來說,他的計劃分為三步,
第一步是要有地盤和軍隊,這兩樣東西,司馬虓和自己都沒有,但溫羨有,既然溫羨有,那自己就可以有,
劉琨面見溫羨,要他將冀州刺史之位交給司馬虓,并陳說厲害。
溫羨年少時即以“朗寤見稱”,意為思路敏捷,敏捷的思路使得溫羨是個明白人。
此番劉琨一上門,溫羨便知來意,心中早有盤算:颙、越之爭在難以預料結果的時候,避禍的最好方式就是退出這個是非圈,而今司馬虓想要,恰好自己做個順水人情。他細細聽劉琨把話說完,便不緊不慢道:“范陽王是當今英雄,你劉老弟更是文武全才,而今為國舉義,范陽王失了豫州,你的雙親生死未卜,我溫羨就不能為范陽王分憂嗎?當初陶謙三讓徐州于劉皇叔,難道我就不如陶謙嗎?今日就算你不來找我,我也要找機會面告范陽王的。”
冀州重地,歸了司馬虓。
有了地盤,便意味著有了根據地、后勤保障和軍隊,司馬虓這條在許昌城下折翅的老虎又重新裝上了翅膀,但與劉琨來說,這一切還遠遠不夠,因為冀州的軍隊還不足以支持并實踐他的全新軍事理念,他的這個理念必須由強悍的騎兵完成,劉琨便開始了他的第二步,
冀州北接幽州,幽州的騎兵聞名天下,而這塊地盤上的老大王浚又是自己人,劉琨便以司馬虓的名義向王浚借兵,王浚見司馬虓向自己借兵,自然愿意,更何況是要打自己的仇人司馬穎一伙,便出手慷慨,借給劉琨突騎五千,
此時馬鐙尚未出現,突騎的作用無異于現代的輕型裝甲車,以速度及遠程弓箭射擊和步兵輸送見長,是發動長途奔襲、穿插及閃擊戰的最有利武器,五千突騎,便如五千輛裝有重機槍的裝甲車,來去如風,威力無比。
劉琨正是要利用這五千突騎實施他閃擊戰的軍事理念,
丟許昌是10月,僅僅兩個月后的12月,劉琨就領精兵洶洶返而來,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結舌,
從許昌失守到劉琨借兵的這兩個月時間,形勢也在發生變化,司馬越和司馬颙雙方都在調兵遣將。
此時中原圍繞京都所在的司州戰略態勢,司馬越擁有了冀州,而司馬颙擁有豫州和袞州,這三個州在地理上呈交錯態勢,
而京都洛陽所在的司州,是司馬越和司馬颙平分秋色。司馬越擁有東北方向的鄴城,守將是平昌公司馬模;司馬颙擁有中心地帶的洛陽,守將是成都王司馬穎,鄴城到洛陽之間有一片真空地帶。
司馬越要進攻洛陽,首先必須攻占河橋(今孟津關)、滎陽,因此鄴城的司馬模派了將軍宋冑往河橋進發,但宋冑乃無名小輩,手下都是步兵,行動緩慢,戰斗力不強,
司馬颙也在排兵布陣,他命石超軍加強滎陽的防守,石超是著名大富翁石崇的兒子,也曾是司馬穎的將領,就是他在蕩陰城下打得司馬越十萬軍全軍覆滅;命王闡部協助河橋守將樓褒;命劉喬軍自許昌往考城運動,隨時策應滎陽方面的石超和袞州的司馬楙。
司馬颙擺出的是防御態勢,他希望守住洛陽。
劉琨則是進攻姿態,他要趁敵人立足未穩,各部之間缺乏配合之計完成他各個擊破的計劃,有利劍突騎在手,這個目標一定能實現,
劉琨在前,司馬虓大軍緊隨其后,
劉琨率五千突騎飛速南下,長途奔襲,將騎兵的機動性能發揮到了極致,以至于到了河橋后,守將樓褒、王闡竟然毫無準備,王闡渡河迎戰,船到河心便被強弓射殺,樓褒在城中閉門不出,
劉琨的突騎稍事整頓,不待司馬虓軍到便立刻東渡濟水,兵臨滎陽城下,石超看不起昔日的文學少年劉琨,領兵出迎,被斬于馬下,呂朗見狀,忙閉門固守,等待救援,
攻堅非騎兵所長,劉琨見此,一邊飛馬將前線戰事告知司馬虓,一邊率軍迅速東向,往援敵劉喬撲去,
劉喬正加緊率軍自考城救援滎陽而來,一路上還帶著劉琨的父母做人質,令劉喬想不到的是時隔僅僅兩個月,劉琨就出現在自己面前,而且戰力驚人,《晉書.劉喬傳》上僅用兩個字表示劉喬對劉琨速度的驚愕:“未幾”。
野戰本騎兵所長,更何況劉琨是以閃擊戰對付呈行軍態勢的劉喬,幾番交鋒,劉喬大敗,且戰且退回到考城據守,若不是劉琨投鼠忌器,擔心父母的安全,也許劉喬根本回不了考城。
劉琨在考城城下扎營,待司馬虓兵到,兩人便合兵一處會攻考城,很快便告破城。劉喬手中雖有劉琨父母,卻不敢對劉琨父母下手,一來這與劉喬的為人不符,二來也要為自己留后路,便留下劉琨父母棄城投兒子劉佑而去。
劉琨與父母劫后重逢,兩個月來的陰霾被一掃而光。
考城屬于袞州地界,司馬虓軍力既然已經進入,便正可挾戰勝之勢順手牽羊拿下此地,
又是劉琨出馬。
劉琨與都護田徽兩軍隨即北上廩丘(今鄆城縣西北),此地是司馬楙刺史府所在地,刺史整天忙著斂財,當兵的哪里還有士氣打仗,兩軍一接觸,司馬楙的部隊便垮了下來,司馬楙逃往自己的封國下邳,
袞州重回司馬越手中。
司馬虓有劉琨為之攻城略地,好不得意,但司馬越大軍卻被劉喬之子劉佑擋在靈璧而不能西向,急得他雙腳直跳,
為了完成接應司馬越大軍出徐州的戰略任務,劉琨、田徽兩軍拿下廩丘后,又馬不停蹄引兵南下,準備與司馬越大軍前后夾擊劉佑,掃除司馬越西行障礙,
在靈璧的劉佑自父親劉喬失敗來投后便時刻注意劉琨兩軍的行動,得知兩軍南下,便主動后撤至譙(即今亳縣)固守,怎奈此時劉琨已非兩個月前許昌城下可比,兵強馬壯不說,此番又是他的雪恥之戰,雙方的激戰便在譙展開。
結果劉喬父子被劉琨打得大敗,劉佑戰死,劉喬帶潰兵逃往荊州南陽。
因為劉琨的漂亮戰果,掃除了司馬越大軍前進的障礙,司馬越終于可以領大軍西出徐州,一直開到滎陽附近的陽武,
司馬越大軍西進長安之路終于敞開了,他的前方再也沒有障礙,他將直達長安,這一切都是劉琨突騎的戰果。
劉琨借手中五千精騎,一路攻城略地,戰無不克攻無不勝,將他的戰爭藝術表演得爐火純青,
此時,和劉琨一同聞雞起舞的祖逖正在洛陽賦閑。
嚴格來說,這是劉琨的第二次上戰場。
劉琨的第一次上戰場是在5年前的西元301年,當時齊王司馬冏,河間王司馬颙和成都王司馬穎聯合討伐洛陽的趙王司馬倫,因為司馬倫的兒子是劉琨的姐夫,因此劉琨被司馬倫任命為冠軍將軍,領宿衛軍三萬和成都王司馬穎作戰,
沒有戰場經驗的劉琨剛帶著這三萬軍到前線,就被前線的將領們瓜分,結果他的麾下僅存幾千人,他任務也變成了守衛黃橋,在全軍潰敗之際,他的唯一戰果就是燒毀河橋,
5年以后的劉琨,僅僅帶著五千突騎就攻城略地斬將奪旗,一轉全軍的戰略頹勢,不能不說劉琨有天才的軍事才華,也許他的軍事才華的突飛猛進,正得益于他和祖逖兩人的“聞雞起舞”。
劉琨的進攻,突然扭轉了司馬越和司馬颙雙方的戰爭態勢。初始,司馬越的戰略態勢非常不利,他的大軍被阻止在徐州無法西進,只能眼巴巴看著司馬颙的軍隊在中原攻城略地,如果司馬颙全面占領中原,司馬越就將大勢已去,
天下將由司馬颙挾天子以令諸侯。
可是,司馬越和司馬颙都沒有想到,雙方戰略被動和主動的轉換會意想不到地被劉琨改變,此后,司馬颙已經無力阻止司馬越西進長安了,
也許,劉琨自己都不知道,他的五千突騎已經完成了一次冷兵器時代閃電戰的完美實踐。
篇幅所限,只能如此
太籠統了,缺少細節,讓人沒有概念
我覺得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