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顏小二述哲文
子路宿于石門,晨門曰:“奚自?”子路曰:“自孔氏。”曰:“是知其不可而為之者與?”
當顏小二捧著流傳了幾千年的《論語》讀到“知其不可為而為”這段記錄時,忽然心中有一份悸動,注重功利與效率的今天,還有誰堅持去做“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事情呢?
孔子當年面對禮崩樂壞的大時代,是抱著怎么樣的心態奔走各國、宣揚那明知不可恢復的“禮”呢?
幾千年后的魯迅,是不是也和幾千年前孔子一樣,以“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心境去吶喊呢?
就像魯迅選擇在一個“裝睡比醒著”輕松的年代“吶喊”一樣,他以一顆醫者心,看到了“身體病了尤可醫,心病了如何醫”的困境,于此他“不合時宜”地以筆為刃,期待借此給人心做手術。
他以尖銳犀利的吶喊、怒罵為“救命藥”,惹怒了一批人,也切實救醒了“一批人”。
魯迅是從未“上過手術臺”的醫生,但他卻“救治”了無數人,甚至也救過“我和你”,因為他最擅長的病癥,百余年了,甚至在幾千年的人類文明中,一直存于“人心”,
這是什么“病”呢?要講清楚,我們先來回憶一下魯迅棄醫從文的波折,
命運的走向很奇妙,立志懸壺濟世的魯迅,雖成就了他醫者的初心,但是他卻不是用手術刀,而是用“筆墨”,
因父親身體不好,青年時期的魯迅立志成為醫生。
思想前衛的他去日本求學,期待能學到更高明的醫術,但是,可能他自己也沒想到,正是這次求學,讓他毅然拿起“筆桿”,棄醫從文,
據記載,當年青年時期的魯迅和學生們在教室里一起觀看老師放映的幻燈片。
幻燈片與大陸人有關。
片中,一位被當成俄國偵探的大陸人即將被日本士兵斬首,周圍圍了一群大陸人,看客姿態,冷漠而麻木。
這時,魯迅身邊的一位日本同學說:“看這些人麻木不仁的樣子,就知道他們的國家一定會滅亡。”
聽到這話,魯迅“一怒”,向那不知輕重的大放厥詞者投去嚴厲的目光,而后又“一哀”,心里似乎打定了主意,拂袖而去,
從此,大陸多了一位嚴厲且尖銳的“心靈拯救者”—魯迅,
基于上述分析,我們知道,魯迅棄醫從文,成了一代文豪,其根本原因還是“救人”。
他救人救得“更根本”,他治的是幾千年思維固化之下的舊社會弊病,這需要勇氣,更需要一針見血的“銳利目光”和“智慧”。
于顏小二看來,魯迅已然是“醫者”,不過,他選擇以吶喊、怒罵等尖銳方式去拯救近乎“行尸走肉”般國人內在幾乎窒息的“內心”。
于顏小二看來,魯迅是“醫生”。
他治的是什么?是幻燈片放映廳中,那位日本人口中“大陸人的麻木”,
誠然,當魯迅還以求學者身份在日本那所大學部求醫時,聽到同學口中對“大陸人”的戲虐評價,他會氣憤,可他卻沒有呵斥,或者說與其理論。
是魯迅不敢?或者說顧全大局?是這樣嗎?
魯迅向來直言不諱,對于一些有影響力的“名人”,他的評價都有些“難聽”,比如他說稱梁實秋是“喪家的資本家的乏走狗”,懟郭沫若是“才子加流氓痞棍”等等,那么怒懟一位目光狹隘的毒舌同學,魯迅又有何懼?
魯迅的怒懟,從來不是出于“私欲”,而是抨擊一個現象,否則他也不會成為備受后世尊重的大文豪,
魯迅拂袖而去,不去爭辯,是因為即便他氣,但無話可說,
麻木,是當時大陸人的“病”。病入膏肓一般,
清醒的人,即便氣憤,也不會自欺欺人,
魯迅有一篇文章名叫《看客》,里面生動刻畫了面對他人苦難,旁觀者“看客心態”的無聊、愚昧,甚至是“不仁”,
看客是麻木的,比如面對罪犯時,他們不關心眼前“為何發生罪惡”,“有沒有發生罪惡”,他們什么都不想,麻木得如事先擺好得“木頭娃娃”,沒有心一般,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近乎“無可救藥”,
要說非得讓他們心動一動的事情是什么?大概便是他們自己成為被圍觀的物件時這類事情了吧,
但是,有些事情,旁觀都是“一種罪過”。
幾千年了,我們學會了“獨善其身”,卻近乎丟了心一般,忘記了孔子“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大義與豪情,這是可悲的。
或許,魯迅先生棄醫從文的原因,便在于他看到了當時國人心中的“病”,這種病有悠久的歷史,人類幾乎自出現文明以來就與其斗爭,
但在魯迅那個年代,這名為“麻木”的病似乎有“病入膏肓”的趨勢。
軀殼受傷了、流血了,用再好的藥材“填補”,治好的不過是“軀殼”。心冷了,身子雖熱,行尸走肉之下,便成了焚燒苦難者房子的“柴”。與其這樣,救了“身子”,死了心,又有何用?
所以,于顏小二看來,魯迅棄醫從文,他的吶喊和嘶吼,大抵不過是為了喚醒國人麻木的心,
那么,時至今日,社會安定之下,流血戰爭幾乎不會發生在我們身邊,可是魯迅的吶喊依舊不絕于耳,這是為何?
曾幾何時,我們開始計算著“付出與收獲”?
曾幾何時,我們被社會教會“步入社會,剛正不阿是一種‘天真’”?
又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我們會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收住要幫助他人的“手”?
又是從什么哪一秒開始,我們會以“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圍觀他人苦難?
“麻木”確實是病!
只是如今“魯迅”在哪兒?
(責任編輯:郭寧_NBJS11658)
更正:《看客》為《示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