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大航海時代,我們腦海中或許會浮現出這樣一幅畫面:天高云淡的蔚藍色視野、無盡的地平線、未知的探險之旅和數不清的金銀財寶,水手們喝著朗姆酒在船頭和美麗的姑娘們在船頭跳舞,亦或是《加勒比海盜》中那位游戲人生的杰克船長… …說句好男兒生當如此貌似不為過,然而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誠然,這是一個毫無爭議的大時代,伴隨著新航路的開辟,東西方之間的文化、貿易交流開始大量增加,殖民主義與自由貿易主義也開始出現,歐洲的快速發展也奠定了其超過亞洲繁榮的基礎,對世界各大洲在數百年后的發展也產生了久遠的影響,
然而究其動機而言卻并非如此,經濟上源自奧斯曼土耳其帝國阻斷了陸上絲綢之路,打不過的西歐社會急于跟《馬可波羅游記》中那個遍地黃金的國度取得貿易上的聯系,于是試圖按照畢達哥拉斯的指引(地圓說)試圖繞地球一周來開發新的航線;政治上則源于“弘揚和傳播基督福音于全世界”的宏偉構想,
既然不是旅游,自然也就沒什么心情關注“沿途的風景”了,聽來信誓旦旦實則漫無目的的遠航,對王室和貴族而言意味著金銀財貨,教會試圖染指更大的地盤,冒險家眼中看到了爵位和前途,而背井離鄉的水手們只是為了一份生計,而他們幾乎完全不知道前路意味著什么,
路過“天盡于此,海起于斯”的海格力斯之柱,航海家們要面對的赴波濤詭譎的大西洋,今天不足一周的航程,在當年可謂危機四伏。
話說海洋民族古來有之,兩千多年前的希臘人和腓尼基人在地中海縱橫馳騁,用貿易和殖民建立了第一代海洋霸權,卻始終只能在直布陀羅海峽跟前望洋興嘆,原來地中海不過是灣淺淺的池塘罷了。
毀于冰山的泰坦尼克號
究其原因,大西洋下通南極,上連北極,南北長,東西窄,洋面的自然因素和現象極為復雜,水流湍急不說,神出鬼沒的冰山和風帶也毫無規律可言,也正是麥哲倫后來冠名太平洋的原因–相比之前走過的路這里實在是太平靜了,
話說當時地圖學、航海術與造船術的進步給了歐洲人邁出地中海勇氣,可以前往大西洋的開放水域進行探索,但連續一個月以上的行程(哥倫布前往美洲的時間為準)還是有許多未知,
比如說,帆船畢竟只是帆船,并非兩塊布一扯就能乘風破浪,其復雜性遠超聯考的物理大題,需要無數條帆索、帆桁、滑輪和桅桿共同協同和水手們及時、正確的操作方能調整船帆的受風角度,讓船只按照意愿呈直線或“Z”字形行駛,反之一不小心很有可能因為受力不均勻而出現撕裂或脫落,
《阿甘正傳》劇照:暴風雨中的修船
這一點在暴風雨來臨時就顯得更加突出,船帆將脆弱得如同宣紙,一旦損壞或丟失將對船只的航行速度就會大打折扣,嚴重的甚至只能在原地等海流的眷顧,
據航海日志載,哥倫布的“五月花號”曾遭遇過船帆全部損毀的情況,急中生智的哥倫布指揮水手們用衣物和被早已成為成布條的碎帆趕制出了一條“應急帆”并撐到了港口。當時所有人都跪在甲板上祈求上帝,哥倫布雖不信邪,也不得不將部分航海資料放進一個小木桶并丟下海,祈求海浪將這個“漂流瓶”送回歐洲世界,告訴世人他們的發現,
同時,木頭也畢竟只是木頭,密封性不會太好,滲水是任何一艘船都躲不掉的問題,當時的防水工藝不過是在木板縫之間填充了用瀝青、麻繩和草木灰制作的“防水粘合劑”,而下水之后被海水長時間浸泡,自動吸水膨脹的木板會將填充物從甲板縫隙中擠出,海水將順著縫隙滲入到船底艙內,
滲水雖不會直接帶來海難,但對于船舶的航速和載重會帶來負面影響,也會隨時間推移而更加嚴重,在東方的水密隔艙設計引進西方之前,早期的航海者們都不得不在船底的每個角落搜尋滲水的痕跡。
船蛆是一道美食,可惜水手們不敢這么想
另一個天敵–船蛆則屬于潛伏者,這些對木材情有獨鐘的甲殼類動物會將船底鉆得千瘡百孔,海水將順著船蛆“挖掘”的洞滲入船艙內,嚴重是修都沒法修。所以當時的海船不得不經常駛入內河以期“淹死”這些寄生蟲,或直接擱淺來完成修復。
藤壺也不介意補刀
哥倫布是幸運兒,在此之前折戟沉沙的前輩們不知凡幾,因為哪怕沒遇上暴風,船體也夠結實,然而大西洋茫茫數千公里連個海島都找不到,這也是遠航船只即將面對的另一個個問題–食物和淡水,
冰柜和飲水機什么的就不要想了,長途遠航唯一的考量標準是存盤時間,而潮濕的海風恰恰是一切有機物的大敵,起初幾天還有果蔬,當馬鈴薯、奶酪等食物逐漸消耗或者腐敗之后,半個月之后剩下的也唯有咸肉了,那可不是今天的香噴噴的臘肉,而是一整塊帶皮豬肉扔在木桶里用鹽腌制而已,放個三五年或者三五十年都變化不大,堪稱“僵尸肉”的楷模,
即便如此,如果能夠用水煮開來吃也是能夠下咽的,前提是有足夠的淡水,底艙的水柜或許有足夠的存盤,卻早已變質,水面出現一層不可名狀的黏膜,水體變成綠色且滋生各種小蟲子,散發出難聞的臭味,唯有捏著鼻子才喝得下去,燒開還是湊合能喝的,但船體的木質構造決定了不可能大范圍生火,最多是管理層可以偶爾奢侈一把,
這些在夢里或發高燒時都會出現
所以除了天降甘霖之外,誰都不要幻想太多了,生腌肉和著臭水將就一下總比餓死或渴死要強,但活下去還需要身板和運氣,并不是每個人都經得起腹瀉和痢疾的考驗。
為什么那個時代的標配是劣質高度的朗姆酒,也就不難想象了,
船上的主食是黑麥面包做成的面包干,此物經多次烘烤后含水量極低,極其適合長期儲存,可惜堅硬無匹,必須泡水方能下咽,同時他也是蟲類和嚙齒類動物的最愛,許多時候廚師會將其碾碎燴成菜粥,配上少量的水和穿上能找到的所有食材在大鍋里煮成黏糊糊的稠粥,
當然,活物也可能是有的,比如少量飼養的雞和羊,以及用小船捕來的魚,最受歡迎居然是加勒比海最盛產的大海龜,不光容易捕獲,放在倉底還能活好久,可以用來應急而非立刻宰殺,當年那群“偉大的先行者們”將可憐的海龜們幾乎吃到了絕跡!
至于長時間缺乏果蔬帶來的敗血癥,想必大家都很門清,這里就不多說了,同樣是一個適者生存的過程,
總之,在浩瀚無垠的大海面前,遠航不僅了無生趣,連活下去都需要極大的毅力和體魄,然而假設水手們命格都很“耐吉(NIKE)”,海船也夠給力,是否意味著他們就能夠完成一趟足以終生炫耀的旅程呢?顯然是太天真了,他們的日常工作足以確信我們嗤之以鼻的“996”成為福報,甚至連辭職的機會都不會有。
(責任編輯:郭寧_NBJS11658)
到底好不好玩給個說法啊
錯別字連篇,網易的稿費真好掙,會復制粘貼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