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肉對咱們大陸人的重要性毋庸置疑,一天不吃肉還可以,如果半個月不吃肉,估計我們絕大多數人都坐不住了,要知道我們每年要吃掉近7億頭豬。可是近幾年我們發現,有那么一段時間我們吃不起豬肉了,有段時間又便宜的不要不要的。
豬肉為何如此重要
豬肉價格卻如云霄飛車一樣,忽豬肉上忽下,富裕點的家庭還好,豬肉貴了就吃牛羊肉嘛,可是對于6億月收入不到1000元的中低收入百姓來說,這可不是一件好事,窮則生變,吃不到豬肉也會嚴重影響百姓情緒,雖然“揭竿而起”倒不至于,但是背地里肯定會罵娘,
所以2016年我們還在大呼,要環保不要豬肉,可是到了2018年,由于豬肉價格對百姓幸福指數影響實在太大了,于是風向大變,又開始鼓勵養豬了,之前不能養豬的集體用地,都可以大規模建設豬場,之前因為環保要搬遷的豬場,隨之也被無限期延長。
其實過去豬肉價格一直波動著,我們稱之為豬周期,每隔幾年會有漲跌,可是近幾年卻波動異常厲害。過去2019年,如果你的豬場是安全的,就意味著你一年掙的錢抵過過去十幾年收入總和,
很可惜,在大陸占據絕大多數的養豬散戶,絕大部分未能幸免于難。大陸散戶有多“散”呢?前5大龍頭企業所占的份額不及7%,要知道在美國,前5大養豬企業占到行業的32%,屠宰市場更是占到83%的市場。它們已經形成了完整的產業鏈,從上游養豬,中游的屠宰,下游的豬肉加工等,形成了完整的產業鏈。
養豬為何如此掙錢
自從牧原股份秦英林家族進入福布斯富豪榜后,人們才發現養豬居然這么掙錢,秦英林家族185億美元的身家甚至超過京東的劉強東、小米的雷軍。這也讓更多的房地產、互聯網企業眼紅,繼恒大宣布養豬之后,碧桂園、萬科、阿里、京東等都相繼入場,
養豬之所以如此掙錢,是因為集團化在跟散戶游擊隊作戰,如果是正常年份還好,可是2018年的非洲豬瘟卻改變了整個戰局。自從遼寧沈陽一家養豬場發現非洲豬瘟開始,不到1年的時間,整個疫情蔓延到全國各地,甚至遠在最南邊的海南也未能幸免,截止到2019年8月底,大陸生豬出欄量下降了40%,導致豬肉價格暴漲,由于大陸豬肉消費占到全球一半以上,導致全球生豬供應都減少25%,這也是牧原等企業一飛沖天的原因。
小的散戶在防疫這件事情上,與大的集團軍相比,可謂差的不是一個等量級,遠的不說,就拿豬場要建在離開人群500米,豬場之間要3公里這一關上,就擊中了散戶的死穴,散戶所能擁有的養殖場地要么就是自家的后院,要么就是自家的荒地,輪不到自己挑三揀四。
可是集團軍就不同,上個月我去了一家上市公司的養豬場,建在離人群幾十公里,別說人了,鬼影都見不到,而且這些集團軍融資渠道非常多,無論是發行股份,股權質押,還是直接發債,利率低到白菜價。拿牧原為例,整個2020年的融資成本不到4%,相比于恒大動輒10%以上的融資成本,讓人艷羨不已,
這些養豬企業之所以能夠拿到如此低的融資利率,和我們國家對豬肉重視有密切關系,為了保證我們的菜籃子,商務部、財政部發布過一份《中央儲備肉管理辦法》,要求對豬肉進行戰略儲備,為此,在2月份還出臺了一號文件,什么是一號文件,關乎到民計民生問題才會發1號文件,其中重點談論了豬肉價格問題,要確保肉類供應安全,而且要求省長、市長親自抓,
2021年年初,國家就向市場投放了7噸戰略儲備豬肉,累計超過19萬噸,整個2020年一共投放超過67萬噸豬肉,是過去2019年的5倍,未來國家儲備肉要超過100萬噸。
豬肉為何被“卡脖子”
然而如此重要的一項關乎民生的豬肉,卻存在極大的隱患,和我們的芯片一樣,處在養豬金字塔頂端的種豬卻被國外牢牢控制著,目前種豬培育被美國、加拿大、法國、丹麥等少數國家壟斷著,占據全世界一半消費量的大陸豬肉,種豬培育卻被國外企業牢牢把控著。
我們現在餐桌上吃的豬肉,有超過90%以上都是來自國外的“杜長大”。所謂的“杜長大”是丹麥長白豬、英國大約克豬,還有美國杜洛克公豬雜交得來的,也被稱之為“三元豬”,相比于一般的大陸本土豬,這種豬長得快,瘦肉率高,而且還省飼料,
我們正常的豬需要一年的時間才能出欄,而這種三元豬只需要6個月。普通土豬60%是肥肉,而三元豬不超過40%,通常本土豬需要吃4斤飼料才能長一斤肉,可是三元豬只需要吃2.8斤飼料就能夠長1斤肉。
這樣一比較,大陸土豬與這種三元豬就差距非常大了,然而這種三元豬卻有個特點,它們沒有繼續育種的能力,不能接著哺育下一代豬仔,所以我們每年要花費大量的金額去國外購買這些種豬,然后利用這些種豬繁殖三元豬。
我們每年需要引進超過2萬頭種豬,如果按照每頭6萬元/頭計算,每年種豬進口額要超過12億元,然而種豬的研發卻是一項不討好的事情,最起碼要10億資金起步,前期的設備、檢測、場地等成本合計需要數億元以上。拿新希望為例,2007年自建的育種體系,在不到幾年的時間就花費了數十億。
這也導致雖然種豬看上去利潤豐厚,但是由于投入巨大,讓很多民營企業望而卻步。這看上去是件小事,用人家的種豬就用人家的種豬唄,可是如果哪一天我們與國外關系緊張了,會不會像芯片一樣給我們斷供呢?所以在種豬這件事情上,我們決不能再步芯片的后塵,要形成自我的研發能力。
其實我們之所以對國外種豬的嚴重依賴,歸其原因還是育種投入大、見效慢,過去養豬利潤是極其薄的,這類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企業溫飽還沒有解決的時候,絕對不敢奢望的。因此這類工作就需要國家來扶持,在3月3日的“兩會”上,劉永好指出要對種豬研發進行補貼,特別是一些重點攻關項目,讓某些企業獨立承擔,確實很難形成技術突破,
這就好比我們當年的芯片,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其實我們的芯片制造并不落后于西方,可是隨著核子彈項目的結束,芯片研發也就中斷了,隨后我們錯過了芯片發展的黃金時間,民營企業只會進入那些投入少,見效快的行業,導致整個芯片產業今天受制于人的局面,
如何破局卡脖子
目前種豬的保護與研發已經迫在眉睫,從1994年到2007年,大陸本土土豬市場占有率從90%下降到不足2%。之前我們在市面上很常見的黑豬,現在只有去偏遠山區才能一見,而且他們都是制作臘肉,送給自己孩子們吃,城里人一般是吃不到的,
2008年在全國畜禽遺傳資源普查當中顯示,大陸特有的88類種豬當中,有31類已經處于瀕危滅絕,其中過去常見的項城豬、深縣豬等相繼滅絕。不過我們也發現了這種危機,從2010年起,政府建立了89家生豬核心育種場,到目前已經搜集了超過1000萬頭種豬基因記錄,
當然各企業也在“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新希望“硬剛”種豬培育,劉永好表示未來要再投入30億元,進行種豬的培育。而牧原則采用了折中的辦法,他們通過“輪回二元育種”的方式,進行種豬的培育,什么是“輪回二元育種”呢?三元豬之后不是絕種了嗎?那么我在二代上是不是可以循環培育呢?在非洲豬瘟防疫大環境下,牧原實現了2020年零進口,這個成績還是不錯的。
種豬問題歸根到底還是工程難題,不像技術難題,什么時候能夠突破?沒有一個準頭,然而工程難題只要愿意投入,時間進度是可以倒排的,按照我們國家的規劃,在未來2年時間里,要籌備300多萬頭生豬和近1000萬頭種豬的基因,
過去我們的生豬養殖主要集中在散戶手里,大家溫飽問題都無法解決的時候,就不會奢望“腳踏車”了。隨著非洲豬瘟加速散戶的退場,頭部養殖企業規模效應越來越明顯,這些企業也愿意真金白銀投入進入養豬金字塔頂端,未來養豬卡脖子問題,也會隨之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