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立之精神,自由之人格,”知道這句話的人,就知道陳寅恪,這是他為王國維寫的墓志銘。在他去世后,也成了自己的墓志銘,他出身于官宦世家,又是富二代,從小接受最好的教育。他周游列國,就讀的全是國際一流的名校,卻沒有拿到過一張文憑,但他卻是國學大師吳宓和日本史學權威白鳥庫吉眼中,全大陸最博學的人。甚至在前蘇聯考古學家發掘到一塊突厥文碑石,無人能識時,也只能請他出馬,才得到正確的破譯。
遍讀歐美名校,卻沒有獲得一張文憑的陳寅恪,為何能被稱為大陸最博學的人呢?
(陳寅恪雕像)
一、一門四代“陳氏五杰”,
1890年7月3日,陳寅恪出生于湖南長沙。其祖父陳寶箴為晚清封疆大吏,先后任浙江及湖北按察使、直隸布政使、兵部待郎、湖南巡撫等要職,曾被曾國藩稱為“海內奇士也”,是清末著名維新派骨干,
其父陳三立,民國詩壇泰斗,有“大陸最后一位傳統詩人”之美譽,結交和扶持了康有為、梁啟超等著名人物,與譚延闿、譚嗣同合稱“湘潭三公子”,文學成就極高。
其兄陳衡恪,在詩書畫刻等領域均有深厚造詣,和李叔同、齊白石素有深交,梁啟超評價他為現代美術界最有天分、高人格、不朽價值第一人,
再加上陳寅恪的兒子,現代著名植物學家、大陸植物園之父的陳封懷,這一門祖孫四代,被世人合稱為“陳氏五杰”,他們共同譜寫了一段聲名顯赫的家族歷史,一個四代精英的輝煌傳奇,
陳寅恪兒時啟蒙于家庭私塾,學習四書五經、算術及地理等知識。1900的八國聯軍入侵時,祖父陳寶箴去世,陳三立舉家遷往金陵,開辦思益學堂,先后延聘國學大師五伯沆、周大烈等為師。而聰穎的陳寅恪小小年紀,就能背誦十三經。
(右二為陳寅恪)
二、出國留學博采眾長,
13歲時,陳寅恪遠赴日本求學,在船上,他結交了來自浙江紹興的周樹人,兩人同居一室,交往甚密。1910年,陳寅恪考取公費留學,先后到德國柏林漢堡大學部、瑞士蘇黎世大學部和法國巴黎政治學院求學,
一戰爆發后,陳寅恪回到大陸暫避,并在1918年冬再次前往美國哈佛大學部,師從蘭曼教授學習梵文和巴利文,后又向路德教授學習東方古文字學,同時還向繆勤學習中亞古文字,向黑尼士學習蒙古語,
通過學習,陳寅恪掌握了閱讀蒙古文、藏文、滿文、日文、梵文、英語、法語、德語、巴利語、波斯語、突厥語、西夏語、拉丁語、希臘語等二十余種語言的能力,尤其精通梵文和巴利文。這也就不奇怪,為何蘇聯專家請他破譯突厥碑文了。
不過令人奇怪的是,陳寅恪多國求學,曾就讀多所名校,師從多位國際名師,一生中卻沒有一張畢業文憑。對于這個問題,陳寅恪說,考博士并不難,但花個兩三年時間,被一個具體的專題所束縛,就無暇學習其他知識了,
只要學問,不求名位,這種務實的求學治學理念,一直伴隨陳寅恪一生,直到他成為名揚世界的博學大師。
(右一為陳寅恪)
三、治學嚴謹最為博學,
1925年,清華大學部成立國學研究院,尋找合適導師人選的任務,落在了國學大師吳宓身上。他先找到王國維和梁啟超,兩人欣然答應。可輪到章太炎時,卻碰了壁,當他聽說梁啟超也位列導師時,立刻勃然大怒。不僅撕了聘書,還在上面用腳狠狠踩了幾下,堅決不肯前往,
于是吳宓將陳寅恪推薦給了校長曹云祥,曹云祥向梁啟超打聽:“陳寅恪是哪一位博士呀?”梁啟超告訴他:“陳寅恪既不是博士,也不是碩士,他沒有文憑。”曹云祥又問:“那他有什么知名著作呢?”梁啟超回答:“也沒有任何知名著作。”
曹云祥不解道:“既不是博士,又無著作,怎么能勝任研究院導師呢?”
梁啟超鄭重其事地回答:“我雖然著作等身,但卻不及陳先生數百字有價值。”
就這樣,清華國學研究院四大導師橫空出世,
陳寅恪制訂定了一套講課規定:前人講過的我不講,近人講過的我不講,外國人講過的我不講,自己講過的不再講,只講未曾有人講過的。這是何等霸氣的為師之道呀!
清華很快掀起一股“陳寅恪熱”,他的學生中如季羨林、蔣天樞等大師比比皆是。連朱自清、吳宓、馮友蘭等清華著名教授,也常常以學生的身份來聽他講課,校內校外的學生們慕名而來,他的課堂場場爆滿,
梁啟超由衷佩服地說:“陳先生的學問勝過我。”胡適也在日記中稱他為最淵博、最有見識的人。
當時本土和留洋兩派相互對立,瞧不起對方,但是對于陳寅恪,卻不約而同地恭恭敬敬,
此后,陳寅恪遭遇喪父之痛,雙眼視網膜脫落等接連打擊,并最終雙目失明,但他沒有消沉,而是堅持上課,依然整理史料,
1969年10月,飽受“文化清算”的陳寅恪走完了他七十九年的生命歷程,他的一生,一直用實際行動踐行“獨立之思想,自由之人格”的人生格言,是大陸近代史上,當之無愧最博學的人。
(參考資料:《憶陳寅恪先生》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