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豪門帶頭造反,對歐州甚至世界足球來說是好還是壞?

不列顛一聲炮響,馬德里都靈紛紛響應,歐超呼之欲出

這幾天,最炸鍋的新聞莫過于此:西班牙、義大利、英格蘭的12支球隊在沒有明確征兆的情況下,紛紛通過官網昭告天下(最晚表態的馬競也已經納了投名狀),將成立新的歐洲超級聯賽,取代原本周中舉辦的歐冠聯賽。

最開始筆者的第一反應,是各大豪門無非又找了塊虎皮拉大旗,歐超的成立不過是與歐足聯討價還價的籌碼而已。然而后面的報道卻讓我改變了看法,此事并不簡單。

首先有主流媒體(路透社)曝出,摩根大通將為歐洲超級聯賽提供資金支持,一般而言,資本家不會在沒有任何利益保證的情況下,擼起袖子下臺。其后,又有非主流媒體(米蘭體育報,懂得自然懂)曝出,轉播巨頭DAZN愿意支付35億歐元轉播費給歐洲超級聯賽,各大豪門在第一年均有遠超歐冠收益的分成。

摩根大通的加入讓這件事情變得箭在弦上,而不是虛張聲勢

時也,命也,反抗暴政,為什么是現在?

從動機和時代來看,這樣的變革似乎也不讓人驚訝。

首先是豪門俱樂部和歐足聯的長期對立。各大豪門苦歐足聯久矣。歐足聯最初的成立初衷,應該是歐洲足球事務的監管者,包括國家隊賽事的組織,俱樂部經營狀況的監控。

冠軍聯賽這個IP是UEFA的搖錢樹

實際上,現在的UEFA根本不安分。監管業務不能賺錢,天下熙熙,皆為利來,歐足聯恰飯之心,路人皆知,歐洲杯的不斷擴容如是,和FIFA(國際足聯)暗自較勁的歐國聯錦標賽如是,現在的歐冠擴編更是如此。

在歐超說法橫空出世的今天,歐足聯同時發布了新的歐冠規則,將在2024年把原來32支參賽隊伍的編制擴大到36支,實現對各種盧森堡、列支敦士登足球小國的精準扶貧,可謂一石二鳥: 既打擊了傳統豪強國家的發言權,爭取了非傳統足球強國足協的選票,怎么分錢這個古老的話題,變得更加深入人心了;同時又薅足了各大豪門的羊毛,比賽不少反多,轉播門票收益自然水漲船高,至于增加的球員工資、傷病負擔,自有球隊買單。

曼聯背后的格雷澤家族

其次是資本的逐漸滲透。這在各大豪門的表態就可見一斑。這次的弄潮兒,是英超3個老牌美帝資本控股的曼聯、阿森納和利物浦,不管他們的老板在球迷腦海里死了幾回媽,逐利的本性是改不了的。

近15年,格雷澤、克倫克、亨利,每次的投入都是量入為出。剩下的曼蘇爾酋長、阿布、列維(準確地說,列維只是經理人)也都是國際資本的代言人,他們的背后是阿拉伯石油爹、大胡子國資私有化大佬和猶太資本。正經英格蘭本土小咖位的老錢早已煙消云散。

利物浦老板亨利

再看西班牙這塊,巴塞羅那的會員基本代表了加泰羅尼亞金融界的意見,馬競仍是私有,不過也有以色列資本入股,這次沖突的排頭兵之一皇馬,則一直是金元足球的倡導者。義大利的三家,跳反歐足聯的尤文雖然是上市公司,但俱樂部的決策權基本還在阿涅利家族手里,阿涅利家族的影響力,可以自行百度。米蘭、國米兩家,也如英超俱樂部一樣,紛紛易主,并且還活得并不自在,歐超比賽,沒有中間商賺差價,還能自行商業開發做大蛋糕,豈不美哉?

不可一世的阿涅利家族

相反,我們可以對比一下這次投反對票的三家,分別是拜仁慕尼黑、多特蒙德和大巴黎,德甲自始至終就不是資本的玩物,50+1的政策意味著,再主導控股的資本,都沒有一人一票的會員更有發言權,這也是德甲運營一直以來比較健康,球員交易質高價低的原因之一,沒有資本,就沒有更大的利益需求,大部分會員都能為愛發電,大家過過小日子,也都挺好。

大巴黎被出人意料的排除了在外

大巴黎則屬于異類。這次各方表態中,國際足聯FIFA難得和歐足聯共進退,算是患難姐妹花,異口同聲譴責12渣男聯盟組成的歐超(內心怎么想先兩說),大巴黎的金主則是卡塔爾國家主權基金(可能略有偏差),那么FIFA下面的下一屆世界杯在哪里主辦呢?再來一個靈魂拷問,大巴黎覬覦歐冠已久,淘汰賽三個對手,皇馬、切爾西、曼城,陰謀論一些,是不是機會來了呢?

疫情期間的最球場大多是空場

除了豪門背后的資本逐利、豪門與歐足聯之間的利益糾葛之外,本身豪門的運營已經入不敷出。因為covid19,除了英超俱樂部本身商業開發的好之外,西甲和意甲俱樂部都已經開啟茍延殘喘模式,比賽空場,導致比賽日收入(商業)和門票收入都大打折扣,許多俱樂部已經開始不給打工人發錢。蘇寧控股的國米已經開始尋找買家,也有說法是尋求過橋資金。

在這樣的歷史背景下,怎么讓剩下的轉播權和廣告發光發熱,毫無疑問是最現實的。轉眼一看,不需要承擔任何俱樂部運營風險的歐足聯不思進取,不好好開發商業,反而到處截留轉播分成,指定利益分派,自己快窮得當內褲了,自然氣不打一處來,恰逢歐足聯變本加厲薅羊毛,那行吧,要不咱不過了,分家,找轉播商親愛的直接談分成,沒有中間商賺差價。餓死,也不養你們這幫白眼狼官僚渣男。

何去何從

何去何從,針對每一個不同的群體。

對于各大豪門:投名狀也納了,基本沒有回頭路,除非歐足聯服軟,歐冠取消擴編,并且出讓既得利益。

對于歐足聯:同樣退無可退,不過他們基本上已經沒什么討價還價的籌碼,反正我是不會半夜起床看布拉格斯拉維亞和格拉納達的比賽的。除非歐冠停止擴編,并且將更多的利益轉給豪門俱樂部,否則,他們將輸光整個賭局。

一場運動,更是一場起義

對于國際足聯:更多是個看客,但是歐足聯下面有國家隊比賽,與FIFA可謂深度綁定,要是國家隊比賽跟著歐超做非此即彼做選擇題,國際足聯也沒有好果子吃,但是吧,平時FIFA和UEFA一直互看不順眼,就算是姐妹花,那也是塑膠的。

各國足協和小球隊:最最矛盾的就是各國足協了。足球已經是深度工業化的產業,上層的豪門并不像NBA一樣是個封閉的擁有高校供血的聯盟,中層球隊,小球隊,低級別聯賽,青年梯隊,才是整個足球產業的毛細血管,金字塔尖的豪門與所有這些都是相輔相成,而維持這些體系運轉的,就是各國足協。我個人不太同意歐超成功,就意味著小球隊涼涼的論調。如果歐超可以賺到更多的錢(當然這錢得從你我這樣的鍵盤俠口袋里出),大球隊就會投更多的錢到引援、青訓上,整個產業將更加欣欣向榮。但各國足協也有難處,他們本身也是歐足聯下屬的成員,領導那邊不好交代。于是我們就看到了現在這幅奇妙的景象,各國足協紛紛譴責,不過聯賽、歐冠照踢不誤。換而言之,如果豪門俱樂部想要歐超成功運營,各國足協才是真正需要他們搞定的角色,只有聯賽和歐超并存,歐洲足球乃至整個世界足球產業,才能枝繁葉茂。

球迷:球迷分很多種了,有人迷,有鍵盤俠,也有隊迷。人迷會中立偏認同歐超,巨星碰撞,誰不喜歡呢?鍵盤俠無所謂,誰傻逼我罵誰。

隊迷:就很復雜了,他們很可能被時代淘汰。我們為什么熱愛一支球隊,可能是某個球星帶來的習慣,也可能只是一種顏色。就我個人而言,是一種價值觀和身份的認同。假如你是利物浦球迷,那么你就是工人的兒子,撒切爾夫人肯定就是婊子無疑了;如果你是巴塞羅那球迷,那你肯定喜歡傳控和美麗足球,同時對加獨帶有一絲同情;如果你是AC米蘭球迷,你一定挺喜歡自由自在的貝魯斯科尼,并且對浪漫的圓桌騎士和家族傳承抱有好感。

在資本控制下的同質化

遺憾的是,歐超可能將是一個資本界定的分水嶺,本來藏在暗處的豪門資本,正走到前臺,他們的愿望是一致的,賺更多的錢,而他們控制的球隊,差異性將不再顯著。沒有左派球隊,沒有極Youyi球隊(迪卡尼奧的Nazi軍禮根本不可能出現),沒有工人球隊,沒有加泰羅尼亞球隊,沒有莫拉蒂或者馬爾蒂尼家族傳承的球隊,沒有帶有溫格印記的球隊。在NBA,當勒布朗轉會后,你會在一天內從騎士球迷變成湖人球迷,幾年前你還短暫做過熱火球迷。而從此以后,歐洲足球隊之間,也將變得界限模糊,沒有刻骨仇恨,沒有左右對立,沒有階層撕逼,沒有精神加泰羅尼亞人和精神馬德里主義者,有的,只是對球星、獎杯、金錢的隨波逐流的追隨。

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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